我总算还是明白,
如花美眷,终抵不过似水流年。
姹紫嫣红的春色,也只是韶光一现。
其实我们都会有被岁月老去红颜的那一天。
既然年华将你我抛闪,
又何须为几片泛黄的记忆,痴心留恋。
永远有人问,为什么美好的总是在昨天。
那是因为,
我们都不知不觉地爱上一个词,叫怀念。
——白落梅《世间所有相遇都是久别重逢》
弥县二中,一所不好不坏的高中。.
白雪梅,一个不好不坏的中等生。
白雪梅那不高不低的成绩毫无疑问进入了弥县二中,去不了那学霸云集的一中,也不至于沦落到学渣遍地的三中,在不好不坏的二中日复一日恣意挥霍所有的青春。直到那一天下午......
那是一个阳光明媚到晃眼的午后,在同学们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迎来了下午的第一节课,还是那个一丝不苟到重度强迫症患者的老班秃头张的课。无数同学的心声都是,这么烈日炎炎的午后,老班您就大发慈悲收收你的强迫症,别再用它炙烤我们这已经支离破碎的幼小心灵,我们尅祖国未来的花朵,开不出娇艳的花,也可以点缀萧瑟的冬啊.......
奈何学生和老师之间从来就没有心有灵犀这一说。
墨菲定律说:如果你担心某种情况发生,那么它就更有可能发生。
所以结局就是,秃头张还是例行进行每节语文课开课的“课前十分钟”默写。有时候是一篇脍炙人口的古文,有时候是好几首诗人的诗篇,有时候是......总之秃头张一句高考都会考到,就把名目繁多的诗篇文章让他们一遍一遍地默写。鬼知道高考的时候他们会不会考到集中三句啊。白雪梅都要怀疑这高中三年是不是得把所有能叫的上名记载在列的诗篇都要默写上一遍,秃头张才能满意。简直不能忍啊,这是虐待啊虐待,是对需要学习语数外+理综的大脑的另一重压力啊。可是谁敢逆了秃头张的鳞。
默写大约进行了5分钟,正直白热化状态,同学们都在迷糊的脑浆里奋力寻找诗词的芳踪,奈何那篇章就如捉迷藏一般如烟似雾不见真颜。
一阵短促的敲门声就在落针可闻的教师响起,是从前门传来的。所有低头冥思苦想的同学都整齐划一的抬起头盯着那扇紧闭的门扉,秃头张的脸庞也渐渐转向前门,只是没有任何动作。
在一切如定格般的画面里,白雪梅悄悄转头环视一圈,并没有哪个同学缺席,那敲门的会是......来不及细想,那短促的敲门声继续响起,还变换了节奏,三声长三声短,中间间隔一秒的时间。
这人也有强迫症?白雪梅如此腹诽着。
敲门声第三次想过后,那扇始终紧闭的前门被打开了,从外面打开了。
推门而入的是一个清瘦细高的少年,细碎的头发扬在午后微热的风中,洁白的皮肤微微泛红,大约是从太阳下走来被晒的,看不出情绪的眼睛环顾鸦雀无声的教室里形色各异的学生,微微向讲台方向的秃头张鞠躬,清冷的声音缓缓而出,“老师好,我是新来的转校生,江沐晨。”
所有的学生都看着秃头张,等待着这位一丝不苟的重度强迫症患者老师的发言,不是台风过境也该高空坠物吧,都在等待着这场即将来临的暴风雨。
谁知秃头张只点了点头,出口竟是:“找个地方坐下,《荆轲刺秦王》,5分钟。”
江沐晨愣了半秒,并扫视全教室,最后目光定格在白雪梅的旁边,快步越过重重障碍来到倒数第二排,成了白雪梅的同桌。坐下之后拿出书包里的作业本,拿过白雪梅笔袋里的一只中性笔,笔走龙蛇的字迹迅速爬满雪白的本子,“秦将王翦破赵......左右既前,斩荆轲。秦王目眩良久”全文共1340个字,不到五分钟的时间那些读起来拗口写起来别扭的文字就全被江晨默写完并且交到了端坐讲台上的老班手中。
白雪梅从江沐晨进来之后,视线就没有从他的身上离开过,心思饶了许多个弯,有太多疑问想要问,你为什么离开?离开后过得好吗?为什么有回来?为什么又......太多的疑问萦绕心头却不能问,这感觉就如万千巨石压在心口。等江沐晨坐回到座位将笔放到她的笔袋,“小白兔,还不写,在等什么?”江晨带着笑意的话音刚落,秃头张就说时间到。此时白雪梅只想一头撞上南墙,或是仰天长啸气血而亡,随便哪一种都比秃头张接下来的惩罚好太多。
当一本本作业本从最后一排传到第一排再到秃头张手里,秃头张都还在细细看着江沐晨的作业本没有言语。除江沐晨之外的同学都处在极大的不安里,就连平时学的最好的学习委员也捏了一把汗,江晨的出现无疑严重扰乱了这最严肃的课堂秩序,秃头张的心情如何善未可知。
意外常常有,今天特别多。
同学们噤若寒蝉的等待迎来的却是秃头张对江沐晨的几多赞扬和其他同学向江沐晨学习的众多希冀。白雪梅想,今天的太阳一定是从西边出来的!转向窗外,却无法从斑驳树影间隙洒落的阳光判断太阳是从哪边出来。
遥想2012年的那个夏天,白雪梅喜欢上了一个作家——白落梅,那个和她一字之差的作家,因为她的一本书《世间所有的相遇都是久别重逢》,而现在她和江晨相遇真的是就别重逢,五年的时光在他们中间架起了怎样的桥梁,白雪梅不敢想。
那古刹青灯好似梦中,那落花绣女犹在身侧,那清石月牙就在眼前,而强人骏马却在记忆深处的角落里无处安放。原以为江沐晨小学离开之后就会一直在她记忆的角落里无法触及,想不到又这样出现在她的生命里,又再一次成为了她的同桌。
白雪梅想,这一次,一定不要让那分离来得那么猝不及防,一定不要让那结局再这么朝思暮想。
下午课后,两道白色的身影在夕阳的映照下走出了校门,走在回家的小路上,似乎在说着些什么。
那一世,你为古刹,我为青灯;那一世,你为落花,我为绣女;
那一世,你为清石,我为月牙;那一世,你为强人,我为骏马。
《一元小说写作课第二次作业》+ 顾轻尘一10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