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朋友一直不多,就是那种说起朋友两个字时瞬间就浮现在我脑海里的那种朋友。
小学时,朋友是一起钓龙虾捉青蛙的邻里,是一起斗鸡抄暑假作业的黑皮男生,是一起跳皮筋扮七仙女的马尾小女生,也有摸摸头帮改作文的老师们。
初中时,朋友是一起午饭逛小卖部的伙伴,是互相嘲讽整日厮混的死党,是写了三年小纸条闹过绝交又哭哭啼啼和好的少女,或者还可以算上递来奶茶饮料的同学,掐算考试分数差的“对手”。
到了高中,青灯白卷啊,朋友就是同桌后桌前桌,互相画值得做的考题的战友,偶有哭泣时拍拍你肩膀,一起走过深橙色的塑胶跑道,圣诞节飘飞的贺卡,假期里靠着网络的彻夜长聊,隔着几公里不同校传递过来的信件和白T袖。
大学了,有时好像有很多朋友,有时好像一个朋友也没有。
我常常写字,基本上都是突然迸发式的不可遏制。往前慢慢翻看写过的东西,自己都能发现除了词,写的东西已经越来越没有华丽的堆积,渲染的情感。常常有人觉得我志在成为作家,其实我从来没有考虑。常常有人说我非常文艺,其实也并没有。
日子真正平和舒缓的时候,谁都用不着把情感外露寄托在什么地方,寻找些许存在感。
我们没有大悲大喜,我们没有深刻的人生感悟,我们不需要再继续找补,我们不唱歌不跳舞心里就很富足。
只是日子怎么可能如你所愿呢?人这种东西最善于鸡蛋里挑骨头,各种花样作死轮着来,折腾死别人自己接着矫情。
春天里鸟语花香阳光灿烂,拉紧窗帘的屋子自己啪的关了灯漆黑自己又恐惧,一种安全感瞬间抽离,飘荡着无处安放的归属感。仰面倒下就睡着了,耳窝积水漫溢长出娇艳水仙。
有点难熬,嗯,还有朋友也许能给安慰。
“难熬”
“滚滚滚”
“难熬”
“活该,我高兴”
“哦”
“自己作死怪谁啊”
“嗯”
哦。
原来我只有我自己。
我们的神经总是在自己处在暗室里时伸展的格外长,我们砰的弹出了自己所有的刺表现出防卫姿态。你这么矜持又独立,根本就不需要拥抱就可以自愈。
刺猬忘了原来我们就是这样对话的。
对于最亲近的人,偶有脆弱也希望能被认真的耐心的对待一下。人类一善变,上帝也头大。
又隔了些时日。
“猪猪”
不理你。
我说:“她这个照片好看,我要做聊天背景。”
“你以为都是你啊 拿自己做聊天背景”
我怒了。“ 你没事老攻击我干嘛?我是设她,又不是我自己。”
“没有,我在说实话。你也设过。”
我真的怒了。“你管不着。”
“ 你看看你多小心眼 ,你难熬, 我高兴 ,你记恨到现在。”
“哦”
“又来了,操蛋”
“我是小心眼”
“看出来了 我懂的 我没***重要呗”
为什么总是这样说让人为难的话。“随便了。”
放下手机我开始生气。好了,这么多年的交情,我们要绝交了,绝交就绝交好了。
突然来了电话,犹豫了一下还是接通了。
“猪猪”
“嗯?”怨气冲天。
“你看看你,你多小心眼……”
然后我这个傲娇女青年就没出息的一触即发式的大哭了起来。
“你才小心眼”
一把抓来卷筒纸扯了一扯,室友转过头忧心忡忡看着我。
“好好,我小心眼。以后我们吵架都是我的错”
“(┯_┯)…我以为我们要绝交了”
“谁和你绝交!我最喜欢你了”
“(┯_┯)”
“我把你那个照片给室友看,室友说很漂亮。你高兴了没?”
“(┯_┯)”。又哭又笑。
……
“好了好了,挂了,亲一下。”
“么么哒。”
你的错你的错都是你的错。
你敢对谁说这句话?
这样无所顾忌的耍赖皮,一辈子能遇上几个?
挂了电话,揉着眼睛,整个人不再剑拔弩张,恢复到柔软。
我想说,我真的好任性,我原来远远没有达到我认为的那种温柔又坚定的境地。
虽然只是一个电话,一句“以后都是我的错”,却是让我突然感觉到被温暖深深包裹的礼物。
谁都不是傻瓜,谁真心待你爱你本尊,谁假意靠近意在索取,谁只是表面维系寒暄,我们通通都能感觉的到。那些不经意的话语和细节,就算不曾说出口感动与感谢,也一定是在我们心里长出了藤蔓,一点一点爬上围墙。
想起大一的某一天,朋友G和我一起从图书馆走回来,在路上聊着天。
G:我看到 有一个女生居然和辅导员聊她的恋爱烦恼诶。
我:怎么了?我觉得还好啊。
G:可能是…就像你,你比较愿意和朋友说心里话。而我就是觉得那些心里的话,只能放在心里,不能和别人说。
其实我觉得,有些话放在心里并不好。有的烦恼,和朋友聊聊,也许能迸发新的思维火花,想出更好的解决方法。有一个可以说真心话的人多难得,一定要憋在心里才显得悲壮而伟大吗?
大家都是普通人而已。
于是之后的日子,我有时也会和G说起关于未来种种的要求与期待。她常常只是倾听,我常常也是选择性倾诉。后来,偶尔她也会和我交换观点。
后来我们开始讨论很多问题,我常常一眼看出来她最喜欢的风格,知道每次固定会买的水果,去食堂喜欢点的几样菜色,一秒猜出来她喜欢鱼尾式的婚纱。
我们挠乱刘海盘腿坐着,趴在桌子上,我信笔涂鸦给她画以后的婚礼现场。婚纱的细节,捧花的颜色搭配,花童的发型,没有防水台的尖头高跟鞋,天鹅堡坐落的山川与瀑布,三角酒杯和蒙古包,敞篷跑车与大钻石,新浪的特征只有高鼻梁与印在左右两个脸颊的“帅”字。一边在画一边笑倒抽风,整栋楼都要被笑声震动了。
快乐的情绪那么宝贵,于是在回忆里描摹的更加完美。
用真诚率先付出感情,也许我够细心,看得到她的设防一点点在撤离。
有一句话这样说,从前的东西坏了,人们只想到修,而现在,人们只想到去换。
我又被深刻的教育了一次。
无论世界怎么变,无论高科技将如何减少沟通成本,无论你刻意去学习多少人际技巧,无论有多少捷径可走,做一个真心实意的人儿,永远会有人稀罕。
谢谢我得到的温暖,谢谢我付出的真心。
千万不要多想,谁对我是真的好我全都记得。千万不要计较,你对别人的真情假意他其实都看的清楚。
所谓Blind Trust,就是,你说的,我都信。
我追逐一辈子的东西,就是很多很多的爱,顺便实现我的理想。没有很多很多的爱,不能实现理想,其他的就通通不想要。
Everyone's either gonna want to kiss you ,kill you, or be you.
对面的人手里拿着玫瑰还是手枪,我通通都知道。
但是没关系,做一个真心实意的人儿,总有人稀罕。
别吝啬,有些人,值得你去融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