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一程,水一程,身向榆关那畔行。夜深千帐灯。 风一更,雪一更,聒碎乡心梦不成。故园无此声。”18年第一次离开家,离开父母。早晨,再没有母亲叫床的声音。中午再没有那声,闺女吃饭。晚上再没有那句,闺女早点休息。生病时再没有人半夜下厨为我煮那碗热腾腾的白粥。
还记得母亲亲手煮出的白粥后的场景。锅中舀起一大勺白米粥,盛进手边已备好的白瓷碗里。碗中,令人馋涎欲滴的乳白色轻拥着细碎的米粒,米粒间那些不起眼的小角落呈现出温润、透明的缝隙,凑近一些,便可窥见下一层的美味,而周边的乳白像是一块可以延展的白布,轻轻地掩上这些半透明的窗,掩上了粥里道不尽的细碎神秘。我笑笑,捧起白瓷碗,轻轻嗅了嗅。妈妈曾说:“白米粥的香味是不能使劲闻的。”我当时年幼,不能理解其意,现在才稍稍领悟。白米粥的清新香气宛如江南流水般易碎,又带着丝丝缕缕乡野独特的气韵,沁入心脾,像一阵绵柔的风,在心湖上撩起层层的水波,又将自己融进涟漪,荡漾开去。如此的香味,恬静、古朴、端庄,难道不像水乡那撑着泛着微黄的油纸伞梳着长长的麻花辫身着带着微微香味的花布衣服倚在桥栏边轻轻哼唱乡村小调的女子吗?既然如此美好,为何要去惊扰这带着古朴韵味、难觅的女子,为何要惊扰碗中白米粥淡淡的香? 像品茶般品粥终于到了该动嘴的时段。勺子开始一层一层撩开白米粥的面纱。 轻轻地拨开粥上浮着的一层细腻、黏稠的米油,并将其与底下的粥轻轻搅拌,迫不及待舀起一小勺,送入口中。绵软的米粒和着温润、稠滑的汤汁在舌尖荡漾,我似乎品见了江南清晨“吱呀吱呀”的摇橹声,带着乡土的气韵唤醒了每一个细小的味蕾,淡淡的甜如丝般缓缓滑过咽喉。只觉得白米粥里温软、慈爱的气息渐渐勾起了心底的乡土情怀,一片清新。
人们说味道是最不易被人所遗忘的,无论你走了多远,只要你闻到曾经在某个地方闻到的味道,你就会有一种回归的感觉。”然而我觉得味道又是最不易被唤醒的,只有你再次闻到那个味道,你才真正会有回归的感觉。现在的我只要味道白粥的清香,那对家乡的眷恋,对父母的思念便一涌而上,被尘封在我的心底的久违的幸福,等待着又一次被唤醒,等待着又一次的回归。白粥是思念的代表,是恋家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