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月饶是无情,没有什么东西可以永久保留的,但有些东西却在生活中不断重现、反复上演的,或许那是琐碎的,又或许那是令人永生难忘的。被记住的刹那,已是永恒。
《岁月神偷》是一部颇有年代感的香港电影,似乎是09年上映的,背景是60年代的香港。那时候的香港,还被英国占据着,风云变幻。电影的主角,是落魄的罗氏一家——固执、不善言辞的罗先生,口齿伶俐、持家有道、乐观坚强的罗师奶,学业优异、有梦想有追求的哥哥罗进一,爱调皮捣蛋、惹人疼爱、常令人哭笑不得的弟弟罗进二。
罗爸爸,就像我们许多人的爸爸一样。或许中国的爸爸,几乎都是不善言辞的,说是“父爱如山”,又似乎是太过于沉重。罗爸爸是个看重尊严的人。每每外国警官来收税的时候,脸色总是难看的;看着自己的大儿子挂了两科,便大骂出口;小儿子有偷窃行为,便大打出手......或许是生活的压迫,看不出他“雅”的一面。然而,可以看他“铁汉柔情”的一面。刚检查出大儿子得了血癌以后,夫妇俩特意为他买了宵夜吃,小心翼翼的语气,听着让人心酸;打了小儿子以后,又替他揉打淤了的身体;妻子要去医院探望儿子,路陡,他亲自做了一双大气漂亮的女式皮鞋给她,皮鞋上,处处皆是细心——从鞋底到装饰,从颜色到暗线——处处都是相濡以沫的温情。生活相逼如此,就像那道深深的戒指勒痕。那道黑黢黢的戒指印痕,又是岁月的雕刻。山穷水尽的罗记皮鞋,哪怕典当婚戒,最终也没能拯救那年轻的生命。罗爸爸为儿子,撑起了一片“顶”,在儿子的墓旁他亲手栽种了一棵簕杜鹃,为他遮风避雨。
罗妈妈说,“做人总要信”。总要信,信什么呢?在台风肆虐,掀屋捣顶的时候,她说,“要保住顶”。丈夫亲手为他穿上他为她做的鞋子时,她唱着,“一步难,一步佳”。在她的身上,似乎没有什么是可以打倒她的。在一个家庭里面,男人比较累还是女人比较累?我想如果能够彼此珍惜、互相体谅,就不会有人喊累了吧!罗妈妈,就像我们许多人的妈妈一样,相夫教子,任劳任怨。说“世界上最伟大的职业是母亲”是因为不图回报,倒不是说,是因为“甘之如殆”。
罗进一是被什么限制了自由呢?我不知道。是被贫困的家庭?是被混乱的社会?还是被内心的怯懦呢?他苦笑着对弟弟说,“没有什么东西是永远有效的”。他和芳菲之间的爱情,就像他们的金鱼一样纯净。“我宁愿金鱼般记性”,才知道,金鱼之所以快乐,是因为最容易忘却。但,人不止有三秒的记忆。玻璃杯碎,血染黄玫瑰,生命终结。
这影片是以罗进二为叙述视角进行讲述的。小男孩天真的话语,缀连了一整个既温馨又心酸的故事。头上总喜欢顶着一个透明的金鱼缸,借用小聪明偷拿电影院的夜光杯、庙里的孙悟空、政府的英国国旗.......总是信赖家人,无论说什么,问了一句“真的吗?”以后,便对家人善意的谎言深信不疑。小孩子的心思,有时候比大人还要细腻几分。他轻易地就察觉出哥哥不开心,并用自己的方法逗他开心。他把奶奶说的“把珍爱的东西扔进苦海里,把苦海填满了,就可以和亲人相逢”的话当作真理。那一样样他喜爱的物什就这样,被他带着希望,扔进了广袤无涯的大海里,飘向远方。
罗爸爸仍问弟弟,“弟弟,今天学了什么啊?”
他也仍回答“中文和英文”。
罗爸爸接着问,“中文学了什么?”
这一次弟弟却认真说出了答案,“唧唧复唧唧,木兰当户织......女亦何所思?女亦何所忆?”
罗爸爸又问,“英文咧?”
弟弟说,“man和pan(男人和锅)”。
什么是生活?生活就是茶米油盐酱醋茶,就是男人女人你我他。
生活一步难,一步佳,走着走着,岁月翩跹,生命黄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