胭脂泪,空堂坐相忆
图文/原创 : 莲小湲
每个人一出生,似乎命运就赋予了他们生命的舞台,舞台又赋予了人生不同使命。
为了生命中那份执念,重复演绎着自己。
一古一今,一天一地,一春一秋,一花一木,哪个能逃开。
林凌之静静地坐在时光的角落里,倾听屋外轰轰烈烈的雨声,看廊下雨点顺着芭蕉叶清晰的脉络,急急地滑落尘埃,浸入泥土。
不知这场雨后又会凋零多少落红,天气凉意很浓,她的心愁思更浓。
世间缱绻之事,就是千丝万缕的纠缠。她一次次问自己,干嘛要惦记一个人,把自己的喜怒哀乐系在他一个人上。
算算武璟元离开芙蓉渡已有几个月时间,他科考已该结束,也该有结果了吧!
以前林凌之一个人时,虽然时光色彩有些单调,也还平平静静,她知道自己在等,她的心是宁静的。
武璟元的出现,打破了这里所有的一切,把她的心也填满了,从此也不在宁静,想静也静不下来。
她几乎每天都会到渡口驿站走一走,看一看,停一停,凝神远望武璟元小舟远去的方向。看一看,从长安来的船只有没有他的音信捎来。她感受到一股冲击:不是流水的奔腾;也不是狂风的急速,那种突如其来,散发着不安惶恐的气息有着强烈的压迫感,那种感觉不可抗拒地搅扰着她。
一个人站在时光的渡口,刻意等待一件事,绝非是佳事。
带着瑟瑟凉意,每次回转,踏在风尘里的脚步,是如此的沉重。到家后卸下沾满尘埃和思绪的衣衫,以为这样就能够让自己的心也卸下一些重量,给心腾出一块地方,可以安静地过好眼前的日子,却往往适得其反,每次出去归来,都会使自己的心,疲惫尤为加重。
时间就这样一天天过去,留下一些破碎的影子,任凭她怎么样奔忙捡拾,也拼凑不回最初的宁静和美好。她每次都在心里默默地告诉自己:快有音信来了,他的信就在路上。他一定一切都很好!
然而红尘梦里,多少人是用微笑遮掩着悲凉,用谎言装饰着落寞,总是躲在自己编织的不真实的华丽外衣里,假装幸福快乐,假装洒脱无牵无挂。
然而,如果管不住那颗心,再美丽的外衣也裹不住外逃的心。就像烟雨再美丽,我们依然离不开阳光,阳光之下一切不真实的外衣都将变得通明。人人都知道,前缘过往都有他的定数,如果学不会相忘,就要用一生的光阴在幻海里飘零。
人,之所以痛苦,在于对某些事情太执念,或者追求了错误的东西。如果人自己不给自己烦恼,别人不会给你烦恼,一切皆因自己内心放不下那些执念的欲望。来是偶然,走是必然,能随缘不变,不变随缘才会清净。
人生两件事:饿了吃饭,困了睡觉,有几个人能做的恰好?
管家戚叔和奶娘眼看着青莲小姐一天天心事重重,言语比以前更少了。他们并不知晓她的真正心事,只是认为她想念武公子了,女子大了这是情理之中的事,只是看到她的样子,大家心里又很着急,又无计可施,这种事谁也帮不上忙。她每天还是去荷塘,去渡口。
“灵子,把琴擦拭一下。”林凌之呆坐了很久,见灵子端茶走进屋对她说。
武璟元走了以后,好像她就没再弹过琴。
灵子放下茶杯,把被冷落了很久的古琴擦拭干净,又点上一支沉香,她家小姐每次弹琴的时候都会燃上沉香,这事儿不用小姐吩咐,灵子已经习惯了。
林凌之坐下,调琴试弦,一曲湘妃怨伴着袅袅升起的沉香在房间里缭绕。
人生初识美妙兮,光阴一去不复兮,弦弄一曲湘妃怨,道不尽的是不安。纤指七弦抚,细将幽恨传。
琴声如泣如诉,伴着毫无停息的急雨,何等凄凉。
灵子实在看不下去,她找到管家说:“管家叔,这样下去可不行,不等武公子有信来,怕是小姐就一命呜呼啦!该想个法子才是。”
“别胡说。”戚管家斥责灵子,沉思半晌后他又叹道,“唉,能有什么好法子,除非……”他的话没有说下去。
“除非什么?”灵子听戚管家的话余音有转机,忙问道。
“除非让小姐也去长安,去长安找武公子去。”戚管家随即又叹了口气,“这也是没办法的办法,不过谈何容易。小姐就是心地太善良了,只是一面之缘,用心太专了。”他也很无奈。
“是啊!这样也好,见到武公子,他们在一起,小姐也就安心了。”灵子欢喜地说“我跟小姐说去。”她转身找林凌之去了。
这些时日林凌之想了很多,她也曾想过去长安,到了那里如果有什么事也可照应他,他用得着自己照应吗?自己又是个什么身份?再说去了又到底能解决什么问题?她心里很清楚,给武璟元筹办路费后,家里已大不如从前,哪里还有银子可供她去长安。当听灵子对她说去长安时,只是长长地叹口气,“唉,我们家哪里还有这等闲银子。再说,去了又能怎么样呢?”后一句像是自己对自己说的。说罢,她松了琴弦,停了琴音。
戚管家走进来,手里捧着个木匣子,对林凌之说:“小姐,这里还有些银子,还有些首饰,拿去换些银子也就差不多了。”他把木匣放在林凌之面前。
“叹气有什么用,您就是叹一百个气也解决不了什么事,办法总会有的。”灵子劝说林凌之。“那武公子走时对我说过,不会丢下你不管,他如果考中为官,我们去京城找他正应当。”
“戚叔,我怎么能用您的钱呢!”林凌之一直都把戚管家当长辈一样尊重,从没把他当过仆人对待,“这可是您的老本,是留着养老的,您快收起来吧!”
“银子是上次给武公子时余下的,没敢对您说,说了怕是您一个也不会留下都给了他,还有一些首饰和银子是以前王爷赏赐给我的,是想让我留着应急用,如今我和小姐您一起过日子,大海也长大成人能干活了,小姐您又待我们这么好,我留这些也没什么用场。”管家说,“再说了,这些也都是你们王府的东西,也该用在您身上才是。”
林凌之 看着木匣子很感动,她又想起了她父王,不知说什么好。其实,她也不知自己该不该去长安。“不行,还是您留着吧,留着将来给大海娶亲用。”她低下头。
“以后的事,我另有安排,您不用操心。”
“那也不能用!”
“有什么不能用的,银子以后再说。”灵子忍不住插嘴说。
“就这样定了,我明天把它们拿去换银子,让灵子和奶娘陪您去长安,我和大海留下照顾家和茶园。”戚管家说完,捧着木匣走了出去。
古老的渡船码头,红日已高悬,带来了融融暖意。
风似急似缓地吹过耳畔,林凌之身披月白色斗篷站在渡头,望着之前武璟元身影消失的方向,那身影就在眼前,一切好似昨天的事。
都说山盟海誓,这古渡边,你说你会归来,你说你会有信来,我相信。可如今你仍无音信,今日我自己也将重踏波浪,前方的路会是怎样的?我将终生用一种挚爱的心守护你,天涯海角。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