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校时,什么课外书都读,惟独不读校刊。
里面的作者无非都是些郁郁不得志、自命怀才不遇的老师和这些老师的得意弟子。
文章无不千篇一律、陈词滥调、无病呻吟、矫情虚伪。
但当时学校规定要买,只好每个学期都定。发下来随意翻看了一些文摘专栏之后就顺手给了同桌小W,供其撕作鼻涕纸。他那本则用来当厕纸,常年累月藏于旧校舍旁厕所梁上。
每遇大号时,小W风尘仆仆赶往厕所,门外深吸一口气,急步跨至梁下飞身而起,轻舒猿臂摘梁上校刊如探囊取物。
然后在某个阴暗的角落里一泻千里之余,眉目紧张地翻上数页,浏览大致内容后撕下几页擦拭其臀。事毕之后,仍珍藏残存若干页,供日后所用,再飞身放归梁上,一气呵成,细汗微出,大气不喘,扶臀还走,十分惬意。
想来这校刊物尽其用,一点也不浪费,真是春蚕到死丝方尽,长使英雄泪满襟。
经过半个学期后,小W轻功由此大进,步入全班“四大天王”名人堂。并在这些肌肉男中异军突起,引领四大天王在轻功领域挖掘潜力。
我常常看到四人站在篮框下,干一些不符合社会主义建设时期学生精神面貌的事情。他们雀跃而起,为谁能在篮框前完全超过一个中指而比试不已。
终于有一天小W练成了,回头问我,何如?我说,当你跳起时,中指努力上比,脸部曲线毕露,十分嚣张,很不好看。
小W说,此举虽有玷污篮球这项运动之嫌,但这却鼓励了积极向上的精神,这就是我苦练轻功的煞心,所以不该拒绝。我点点头,小W,你实在很伟大,我被你感动了。
直到有一天,同为“四大天王”之一的小O难掩兴奋地来找小W。不知某公园内儿童级的篮框不幸被其偶然发现,望其高度,可以毫不费力地在其上完成双手灌篮,单臂扣篮,甚至可能会摔得半死的反身吊篮等暴力行为。
小O各种尝试成功之后喜不自胜,叉手直立,傲视苍穹,可惜附近只有几个长得触目惊心不说,而且赘肉横溢的妇女在唠嗑,瞟他两眼时,除了在他跳起挂在篮框上然后又稳稳地落地不是四脚朝天而失望地转过头继续唠嗑之外,此外再没看他半眼。
这让小O英雄气概大减,深刻体味到了高手寂寞、独孤求败。小W听说后也十分鼓舞,跃跃欲试,于是两人一拍即合,日日放学后携手同往,对篮框摧残不已。
既然说到中学,就不能不提我印象深刻的初中语文老师,是个女性。
安静时可以右手轻掠耳际秀发,用呢喃的美声朗诵着课文,就像个慈祥的爱母。发狂时则在瞬间化身为一只咆哮的母狮。
我们往往分不清她何时母性大发还是兽性大发,常常不幸地在她声情并茂情况下打扰其雅兴,比如背不出她极其欣赏并指定要考的某篇文章。情不自禁之下她会声色俱厉地脱口而出,抄上一百遍,凄厉的叫声很像欧洲中古时代女巫被烧死前的哀嚎。
我只知道那段时间晚上作噩梦时,都会听到有人在鬼叫,嗷呜~~~抄上一百遍!
因为我无数次非常不走运地“以一挡百”,抄过的课文多如蚊子。所以我抄起课文也如对待蚊子,恨不能抄
起喷雾剂就能喷死一片。这可真是问君能有几多愁,此恨绵绵无绝期啊。以至于我初中三年里弄不懂自己
是在抄语文还是在操语文。唯一的好处就是,原来一手字写在纸上可以当驱鬼符贴上门上用,中学读完以
后终于有人夸我的字漂亮啦。
高中时,我热爱踢球,球场就在教学楼旁边,十分方便,但班主任抓我们回教室自读也十分方便,只需站在楼上轻摇指头对我们一一点名即可。
每当考试的时期,班主任就会禁止我们带足球篮球来学校,一旦发现就收缴。我们依然照带不误,气焰嚣张。
在班主任来收缴前,我们事先把球藏匿在其他班级。我们也窝藏过其他班级托付给我们一些违禁品,诸如小说漫画之类的。由此促进了我们几个班级各种文化的交流,加深了兄弟班级的深厚友谊,真正诠释了德智体的全面发展。
记忆最深的一次,是学校组织看电影,路上我们几个男生约好电影开始后就溜回学校踢球,不料暗号泄漏,被半途上厕所的体育老师撞见。
我们正忐忑不安的时候,那位刚大学毕业不久的哥们猛拍了一下大腿,他奶奶的,在哪儿踢,算我一份!让我们虚惊一场。
我们热情之火终于压抑不住,熊熊地烧奔学校。正当我们踢得兴致勃勃的时候,一个眼尖的突然大叫一声“不好”,我们有预感地集体回望教学楼,果然坡顶迎面升起班主任那张拉长的驴脸。
站在远端的男生纷纷四下逃窜,寻求庇护,但我英明神武的班主任选择守候在我们停在球场边的自行车旁,大家无奈之下只好乖乖出来缴械。
我们低头站成一排,听着面前雄姿英发的班主任羽扇纶巾地遥想公瑾当年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的时候,一旁的体育老师化成一只螃蟹讪讪然爬走了。
既然说到足球,就不得不提起阿B。
阿B是我的足球启蒙老师,在我还在苦练盘球的时候,他就已经是校队的一员了。
身为守门员,阿B任何球都敢扑,姿势以模仿《足球小将》中的若岛津为主,动作从猴子捞月到降龙十八掌千奇百怪。
我甚至还看到阿B在鱼跃瞬间有短暂的滞空,但落地总是一招“平沙落雁",摔得乒乓半死,让校队老头教练看得心惊肉跳。出于人道,老头将守门技术倾囊相授。
从此阿B更加不屑我们几个的射门,只指定我们当中的潘哥做其专门陪练。
潘哥身高体壮,年纪大不了我们多少,就已经发育得跟成年人差不多了,以模仿《足球小将》中日向小次郎的一脚猛虎射门声震五区。
踢起别人买的球时,潘哥能真正做到视钱财如身外之物。曾有一次把我兄弟笑笑的新球射得嵌入的栏杆,笑笑嘴唇颤抖地赶去收尸,拔了半天纹丝不动,声音已带哭腔。
这时潘哥慢吞吞地走上前,一脚就将球踹下栏杆,球顿时严重变形,瘪了气地躺在那里。我再看笑笑脸色,已和死了亲娘舅一样难看了。
只有阿B敢于直面潘哥近乎杀人的残忍射门,记忆犹新的一次,潘哥射出一脚自创的“香蕉落叶临空抽”,阿B“噌”的就飞了过去,不曾想那球学响尾蛇导弹绕过手掌,出其不意“啪”的打在阿B的脸颊上,顿时颧骨肿起一块,目不能视物。
阿B为人坚忍之极,神经用锰铁合金锻造,终于恢复过来,眯着眼睛叫他妈真爽,再来!不过现在他现在贵为音乐人,手脚价值千金,已不再踢球了罢。
高一的时候,我们怂恿体育老师策划组织了年段足球联赛,我们拿了冠军。
其他班不服,也依照着策划组织了篮球联赛,不料也被我们拿了冠军。
双冠王没有什么奖励,就一面“X中高一年段足球比赛冠军”的锦旗,还是几个班班费凑钱做的,篮球还没有,原因是其他班的不干了,毕竟给别人做嫁衣。
拿到锦旗的第一件事就是全班男生穿上球衣去球场拍照留念,我还把家里的一个仿冒的大力神杯也带上了。就是比例太小了,被大家握在手里,就好像兴高采烈地举着一鸡腿,然后大家对着镜头露出一脸憨笑。
这张在泥泞的球场上合影,也是我认为中学最珍贵的照片很不幸地丢失了,十分遗憾。
拍完照的第二件事,就是赶紧套上篮球背心,还拿着那面足球冠军的锦旗拍照留念,还有的区别就是交代手拿锦旗的同学用食指和中指分别遮挡住锦旗上的“足球”二字。
拍照的一瞬间,小H突发灵感,把球抵在指尖旋转,想玩个性,没想却把自己脑袋挡住。洗出的照片里小H只剩一袭头发盖在篮球上了,我们大笑,小H懊恼,往事已过,十分怀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