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是祭奠的日子。据说清明当天是官员扫墓，而民间则一般都选在清明前后十天去扫墓。我回抚顺期间，正值清明之前，俺也就随着叔辈和堂弟堂妹们去给爷爷扫墓了。
爷爷的坟地在一座小山上，那山岗就叫王家坟，那是我们家族的坟地，据说共有四十五亩，还带有政府颁发的地契呢。在坟地，俺看到了家族的家谱。真的实实在在的家谱，只是俺们不是长门长子，家谱存放在乡下亲戚的手里。
俺家祖上是山东人。家谱记载，王家祖上系山东青州府诸城县东花园乡人。世祖王世清，于清朝开基之年，随龙过海，来到盛京城之东北，落户于汪户屯正黄旗。家谱对此后的十几代宗谱描述的非常清晰，对王家坟描述也很清晰，从哪个岗到哪条沟，坟地周边各有多少棵什么树都写的清清楚楚。坟岗前面是条小河，名为搭连河。周边的地名分别为元龙山、营城子、阿金沟、关口和大小甲邦，这些地名至今仍在，只是汪户屯已经没有了。妈妈在电话里告诉我，大约在1940年前后，日本人在抚顺修建东制油和西制油两个炼油厂，东制油占用了汪户屯，村民都搬到了营城子和阿金沟。
而王家坟的被占用，则是近数十年的事情。在坟地遇到了族人帛叔，尽管他尚未及花甲，但因一直生活在族坟附近，知道许多家族旧事。
帛叔告诉我，当年世祖为躲避战乱来到相对稳定的东北，清王朝在关内掌控政权后，世祖的四个儿子中的三个又举家迁回山东，其中一位名为王德的一支儿就一直在汪户屯繁衍生存下来，到我爷爷这一辈，已经是第十三代了。那时汪户屯王家分支很多，为了区分，人们俗称草房王家、银匠王家、油坊王家和边外王家，所谓“边外”，就是迁往吉林去了的那一支儿。听说我们属于草房王家的，是种地的。呵呵，纯正的农民。
关于王家坟，这些年不断被建设项目占用，现在只能估摸出祖坟的位置，而找不到坟丘了。眼下，抚顺的千万吨乙烯项目已经在东面开工，与王家坟一岗之隔的营城子已经开始动迁登记了，估计不久的将来，王家坟也将不复存在。再清晰的家谱，也就是一张白布而已。
在坟地，也遇到其它两伙儿扫墓人，一唠嗑，似乎都能套出亲戚关系来，可那有啥用，就像见到一群路人，分手前招呼一句：有空串门去啊！就从此不识君了。
帛叔也是当地的一个“小仙”，我们的仪式也由他来主持。祭奠完祖上还要捎带打鬼，这些“鬼”都是寄居在坟地讨钱的，大家对“鬼”都是一顿训斥。帛叔对我说，这里有个小个子鬼，戴个鸭舌帽，总来打扰你爷爷，要向你爸爸讨钱，你也来说两句吧，这对你爸爸身体有好处。
我往前站一步说：小个子鬼你听着，以后不许你来打扰俺爷爷要钱，有什么事儿你来找我。身后堂弟笑着说，俺大哥不差钱。
呵呵，本来挺严肃的事儿，咋就成了小品了呢。
2011/3/30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