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
念南好是委屈,憋红了脸,怎么说自己也是官家小姐,今儿却被陌生男子这样生生盯着,若被人知道可不笑话死去,喝道:“哪来的蛮夫,见到女儿家也不知道回避,竟然还直勾勾的盯着。”
少年被这话弄得糊涂,笑道:“姑娘,我也是刚刚从侧门转身来的,怎知姑娘在这。而且这儿是内廷,外来之人不可随意涉足。”
念南闻此言,觉着有嘲讽之意,便微微偏回头看去,少年眉眼带着笑意,身上透着年少的清朗,不见富家子弟多有的傲纵。嘟着小嘴便道:“见你衣着不像是内官,年龄也不像王爷,气质更不像是阿哥贝勒,想必也是外来之人罢。”
少年有了丝疑惑,挑起左眉,低头看看周身,依旧笑意潺潺,朗声道:“随姑娘怎么想都成,但这是内廷禁地,我好心劝姑娘还是早早离去罢,告辞。” 双手作揖,转身跨步。
念南见少年欲要离开,急忙正身叫道:“好吧,我迷路了。”
少年停下了脚步,侧影,棱角分明的脸庞让念南慌了心。随后听到豪爽一声:“走吧,你去哪?我引你便是。”
就这样两人走在暖暖的冬阳里,一前一后,影子渐渐连成了一条。
少年偶尔会回头看看,念南标准的鹅蛋脸,脸颊绯红,杏眼清彻透亮,左眼角下还有一颗小小的泪痣,红润的樱桃小嘴,微微嘟起,好像还在和他怄气,一双小手合着拢在雪白的狐毛手筒里,模样好是讨人喜爱。
便似不经意问道:“姑娘去荣宪宫可是去瞧黛妃娘娘?”
念南深吸了口气,无奈:“要只是去瞧瞧黛妃娘娘倒就好了。”
少年微微挑眉,抿嘴,狐疑:“哦?意思是姑娘还有大任在身咯?”
念南白了眼少年的背影,不言。少年轻笑了声,有些失落道:“哎,我好歹也辛苦着帮人引了路,不用感谢也就罢了,没想到人家连句话都懒得回。”
念南脸颊微红,只好道来:“哪有…不过是我额娘要给我去相阿哥。”说完脸蛋更红了。
少年轻轻呵笑出了声,没想到这小姑娘会这么直白的说出这句话,倒是越发勾起了兴趣:“荣宪宫…六阿哥?六阿哥人好啊,你们女儿家不是最想去瞧阿哥贝勒了吗?你怎么倒是一副心不甘情不愿?”
念南皱皱眉,小声道:“我可没她们那么俗气,什么六阿哥七阿哥的,都是些成天泡在蜜罐子里的公子哥罢了,衣来伸手饭来张口。”
少年顿了顿,因是背着她也没让人看出异样来,只听身后姑娘继续念叨:“我那些个什么堂兄表弟,天生就一副骄傲气,就更别说阿哥们了,他们都是含着金汤勺出生的,脾气一定都倔得很,虽说他们都是能文能武,可是就见不得他们那一身自以为是。”
“自以为是?…皇家的孩子哪能那么自以为是?天天成百上千双眼睛盯着你,一言一行都意味着接下来的是福是祸。”
他像是在对念南说,却更像是在安慰自己:“正是因为罩在皇家的光环下他们不得不比别人努力上十倍、上百倍,而到最后也只是一句庸庸而已。”
这句冷冰冰的话透露着无尽的无奈与寂寥,念南不晓得他会正经的说出这般话,听得不禁羞愧,却又不晓得怎么回答,随后又听到之前的清朗:“所以啊,姑娘要好好珍惜现在的生活,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身份的责任。”少年回头恬淡一笑,倒是叫她心里一暖。
两人继续走着,好久,少年身后才传来柔柔的一声:“那也要好好活着,就算真的不易。”
少年的表情念南瞧不到,只是得到一声淡淡的回答:“嗯。”
到了荣宪宫前,少年轻松道:“就这儿了,你进去吧。”言罢,向她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念南看着他的样子想笑,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他的宫殿呢。
念南看着眼前的这座宫。
它就像它的名字,荣盛、欣宪。端正的宫殿座立在雕着锦云琼兰的石梯之上,因着大年,宫殿被装饰得一派喜气祥和。
念南听额娘说过,住在宫里的主子们是这世上最尊贵的人,只有红墙绿瓦、金钗霓裳才配得上这些站在权力顶端的主子们。
可念南却在想,伫立在高台之上的宫殿它们不会觉得孤独吗?
念南上了几层石梯,忽然记起什么,又回首,向身后正注视着她离开的少年缓缓行了一万福礼,问道:“小女楚氏念南,敢问少爷贵姓?下次好登门拜谢。”
少年看着她,笑容依旧清澈,道:“原来是太傅府的小姐。拜谢就不用了,倘若下次还有缘再见,一定奉告。”逢时宫里走出一侍女,见少年,连忙行至他们跟前,规规矩矩的行跪礼:“奴婢晴促请六阿哥安。六爷不进去给娘娘问安吗?”
少年有些尴尬,像是撒了谎被人当场戳破一样:“不了,明儿还有早课,就不在额娘这逗留了,晴促姑姑代我向额娘问个安便是,明儿得空再来,还有…”
然,又看了眼老实待在晴促一旁的念南,没有多余的停顿,扬扬下巴:“这是太傅家的小姐,好生伺候。”
罢,便头也不回的离去。
念南傻了眼,立在一旁,小声道:“原来,他就是六阿哥。”
下章预告:
“驾、驾”
狩场里泥水飞扬,早晨的一阵小雨使得狩场草泥味愈发的浓,今天的狩场很热闹,宫里年轻的皇子贝勒都聚在一块比试箭术…
剧场彩蛋:
允安:晴促姑姑 你就不能晚一点点出来吗 ( ・᷄ὢ・᷅ )
晴促:不行
允安:为什么呀
晴促:因为 见不得你们这些小青年撩妹(T ^ 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