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高进儒
二零一四年,生日那天,我就不能接受自己的岁数要三字打头,迄今不能接受了整整一千零九十五天。慢慢觉得,很多事情随着时间单位的增长,拿年来计算时,它真的变了。手机通讯录号码十年来从来没拨过,可每次换新手机不愿丢弃。电脑里的歌还停留在大学时代,听歌的时间少了,听时喜欢打开在线电台,我完全不知道自己到底喜欢哪一首歌了。
总觉得三十多岁了,好多想做的事没有做,回顾过去,头脑里塞满了过往的荒唐事。
可以秉烛夜谈,促膝长谈的朋友,日日减少,好朋友都跟我一样,多数一屁股账,有银行的,也有私人的。以前,我们常常窝在一起,风华正茂,畅谈将来怎么怎么样,现在,正好相反,都喜欢说,以前怎么怎么样。至于将来,很少有人谈到。三年了,我只听到初中一朋友说他打算开第二家馒头连锁店,然后给二女儿在镇子上买套房。他还说,在他身上,他一定打破村里人“重男轻女”的做法。
高考完,我保存了一张同学画的铅笔画,这几年,除在QQ说说碰到他疯癫式语言外,再没有相见过。我还保存了一篇学霸修改过的作文,这几年,每次路过她工作所在的城市,自然想打电话给她,可是,想想,大家都是当爹当娘的人,即使打通了,好像没有太多的话要说。旧照片翻开,已经找不到当年的故事,有的也只能缺篇少页,没有开头,更没有结尾。
其实,过年这几天,我有一肚子的话要倒,一大堆故事要讲,可找不到该说的人。
这几年,大概算我最难的两年。醉倒过好多次,体重增肥十斤。然而没有关系,从来不敢向人倾诉,也没有自我安慰,我知道给别人倾诉和自我安慰都是毫无作用、毫无意义的,不如把过往的经历当作一个个笑话,让它随风而去。
不光是我,周围三十三岁的人聚在一起,大家肚子里装的都是生存的笑话。朋友圈的笑话更多,别看晒这晒那,怕没几人敢暴露真正的自己。
其实,这样的状态也不错,我不能抱怨,我已认清自己是改变不了自己的,当然想改变别人那纯粹是无稽之谈。一切的跌跌撞撞,酿酿跄跄,磕磕碰碰,都源于自己的无法改变。花了那么多时间和精力,到头来发现最不需要改变就是自己,每一步脚印都在用力地踏。
有一年生日,恰好在老家,早上我在懒床,母亲一大清早准备了一大桌子菜还有我最爱吃的庆阳臊子面。吃饭的时候,母亲急切地问我有没有忘记自己的生日,父亲没有声音,但脸上一直有笑容,满是幸福地吃菜。最痛恨在那种场景中,我却没脑子地说第二天我得早早去车站。读大学时,每次离家,最怕母亲擦眼泪的动作,最怕父亲站在车站旁抽烟的样子。每次离开我都会下定决心从此不跟他们说任何一件不好的事情。
不论何时,我喜欢跟父母坐在一起吃饭、聊天,不管是不是在异乡的窗口。
好多事情,日夜地想,想着想着就想通了,就可以暂时歇息,坐在阳台边,看着满园的花草树木,我从一堆小草的狭缝里斜斜地找寻到一丝丝记忆,填满一地思念。醒来后,拍了拍衣袖,向未知的地方去。
春节前,和妻儿去超市,在食品货架前,我竟然找不到一个自己爱吃的食品。四岁的儿子在一旁指着第三排第五行的一个袋子。果然是我最爱吃的。
今天,我拿着遥控器,又不知道那部贺岁片最有看头,选来选去,儿子替我调到了新闻频道。
不管是教书还是购物,看电视节目,都会重新洗牌的,都会选择和被选择。
能找到自己喜欢的食品和电视节目,能选择就好。
二零一七,我三十三岁。并祝自己三十三岁快乐。
2017-1-30 随读随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