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母亲又打电话来,叫我和先生中午过去吃饭。说老家里二姨邮来了粘豆包,还有红烧肉,叫我过去尝尝。
其实,一到周末,我们的早饭总是吃的很晚,午饭顺延,便成了下午饭。母亲说,她今天下午班,午饭可以晚点吃。
不好薄了母亲的好意。况且,也习惯了周末到父母那里去转转,买点水果点心啥的,跟他们说说话。吃饭,偶尔,其实就是不想让她那样忙碌。
父亲电话来说饭好了,我和先生赶紧出门。到了,母亲还在厨房忙碌,正在炒荷兰豆,还有韭菜鸡蛋、煎鸡蛋没炒。就四个人吃饭,菜还是弄了一桌子。多年的习惯,母亲总是这样,就怕不够吃,谁饿着。
我呢,在这个家里生活了近二十年,有些习惯却跟母亲刚好相反,不爱吃剩饭,也不爱吃剩菜,所以看着这一桌子菜就犯愁。干嘛不少做点,吃完,下顿吃新鲜的呢?可老人的思想和习惯,根深蒂固,说了也没用,就随便吧,高兴就好。
故乡,进了腊月门,家家户户就忙着蒸干粮,就是粘豆包。这是过年前的一件大事,也是一个大工程。磨面,发面,煮豆馅儿,包,蒸,一家人,忙忙活活,要几天才能完成。蒸完了,凉透了,拣在大缸里,放在室外,冻上。北方冬天长,又冷,室外,就是天然的大冰箱,东西放几个月都不坏。所以,这粘豆包一直能吃到开春化冻。而且,人们都说,这豆包冻一冻好像更好吃。
豆包蒸好了,主妇们做饭也就简单省事了。熬个米汤,炖个菜,菜锅上顺便把豆包一蒸,就齐活。这豆包也就成了家家户户冬月里的主食。
记得那时候,冬天吃两顿饭。没到放学,就饿得前胸贴后背的。父亲就在他办公室的炉子上给我烤豆包,烤得嘎吱黄黄的,又香又糯。有时候,下午饭吃的早,晚上睡前又饿了,最简单省事的,就是锅里炕个豆包,就着咸菜吃一口,也感觉挺美的。
不过,许是那个时候豆包吃多了,吃伤了,吃完总是胃里反酸水,不好受。自此,就再也不好这一口了,以至离乡多年,也不念。
父亲母亲仍然爱这一口,他们每年回故乡去,舅舅阿姨们,冰箱里总会给他们留好。今日这千里之外的故乡寄来的,他们更是格外珍惜,我也就热吃一个,皮粘粘的,馅儿甜甜的,还是记忆中的家乡味。不过,也仅此一个。再吃,还是怕伤胃。
红烧肉,二姨给寄来了五大块。红红的,抹了蜂蜜的过油肉,看着都香。母亲切成薄片,放在砂锅里,又加了姜丝葱花蒜末,倒点酱油,加点水,炖得烂烂的,入口即化 。看着肥,不敢下口,吃起来却一点儿都不腻人,光是一个香。还是家乡喂粮食的猪肉好吃。今天这个味道,至少三十年没吃到了。
记得在故乡时,母亲做的焖红烧肉是一绝。过年烧好的大块肉切片,放在茶缸或大瓷碗里,佐料加好,盖上盖,放在火盆或者大锅里,小火,就那么慢慢的煨。吃时,肉软烂稀化不腻人,简直香死个人。正月里,扭秧歌派饭,母亲必做这道菜,大家总是赞不绝口,一大盘肉一会会儿就光了。
今个儿,我饭吃得不多,肉却吃得不少。骨子里的家乡味儿,又复活了!
还有两大块,母亲冻在冰箱里,说留着过年吃。
是的,又快过年了。时间总是那么不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