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心碎纸人
图｜花瓣网
能陪你多久就陪你多久吧，即使我不想承认你迟早会离开。
2017年10月31日 星期二 晴
01
昨晚舍友的妹妹给舍友打了一通电话，接完电话舍友就趴在桌子上哭了。
我问她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
她说，妹妹打来电话，说姐姐，爸妈现在不在家，我偷偷打电话告诉你，医生说外婆时日不多了，你什么时候能回来？
舍友说外婆是最疼她的，从小在外婆家长大，连名字都是外婆给起的。
外婆为了她学会了用微信，虽然现在每天都能视频，但是想想看来这些天外婆好像由坐在病床上跟她视频到躺在床上跟她视频，再到现在戴着氧气罐和她视频……
舍友说着说着，眼泪不停地流。
她挂完电话立马就买了火车票，开始收拾行李了，边收拾边哭，我们几个也看着心疼，都过去给她一个大大的拥抱。
早上舍友拖着行李箱一大早就走了，走得很急，我上前抱了她一下，拍了拍她的背，告诉她别哭了，别让外婆看见。
02
分别了舍友，我悲从中来，想到了我的爷爷我的奶奶。
想当年，我也是留守儿童，和爷爷奶奶一起生活。
我的爷爷是个木匠，村里每家每户的家具都是他手工做的，我家在山脚下，山上有很多好用的木材。
我就经常坐在爷爷的肩膀上和他一起上山找木材，他会做很多很多东西，会雕刻龙凤，会雕花，会刻鱼，会做房子上木制的飞檐，但是我最喜欢的还是爷爷给我做宝剑。
我小时候没有抱在怀里的布娃娃，也没有能百发百中的玩具手枪，我只有奶奶给我捏的泥人和爷爷给我用木头刻的“尚方宝剑”。
这把宝剑是用木头雕刻而成，剑壁很薄，剑柄的宽度正好够我的小手可以捏住，上面还有花纹，对了，还有剑鞘，也是木头制作的。
有了这把宝剑，村里的小朋友都喜欢跟我一起玩，所以我的童年，因为爷爷送的这份精致的礼物而精彩。
后来爷爷患病，弥留之际，子孙都来了，但他还是只把我叫到跟前，拉着我的小手指说，乖孙，好好健康长大，照顾好奶奶……
说完就撒手人寰，我当时年龄特别小，还不知道爷爷这是去世了，我就是感觉到他松开了我的手我害怕，我摇晃着爷爷逐渐冰冷的身体，一遍又一遍地哭着喊，“爷爷别睡觉了，陪我起来做宝剑玩……”
03
后来的日子，我和奶奶在山脚下相依为命。
奶奶继续像爷爷一样呵护我的小爱好，不过不是给我做木头宝剑。
奶奶上山采茶的时候，会把我装在背篓里，到了茶园，她采茶我在旁边阴凉地的山泉旁坐着玩泥巴，捏泥人。
这是一片茶山，而且这水也是山缝里挤出来的，所以特别甘甜，而这泉水下边的泥土就更香了，带有茶叶的清香又带有泉水的甘甜。
奶奶忙完就过来和我一起捏泥人，随手就捏了一个笑容可掬的弥勒佛，我揣在怀里带回家放在电视机上面，整个房间都弥漫着茶香。
这是我最喜欢的玩偶了，奶奶亲手捏的泥人。
奶奶信奉佛教，家里很多佛珠，还经常去祠堂礼佛，我也跟着去，于是奶奶给我用佛珠串了很多项链和手链。
别家的孩子都是卡着蝴蝶糖果发卡，而我就比较厉害了，我浑身戴满佛珠。
后来我跟父母一同去生活了，在外省，奶奶没有跟着去，就一个人留在山脚下的土坯房里。
我在城里上了学，经常回不来，有一次放寒假回去看奶奶，奶奶拉着我冻裂的双手偷偷问我，“是不是你爸妈对你不好，怎么手全冻得流血了。”
我说：“不是啦，奶奶，北方的城市要比南方冷一点，有时候写作业就会把手冻着，我爸妈对我还是可以的。”
但是奶奶好像没有听进去，饭桌上还是狠狠地批评了爸妈，说不该没照顾好我。
第二天，就去集上给我买了最厚的手套，塞给我说，“想要啥就跟你爸妈说，他们要不给你买你就跟奶说，奶给你买。”
后来再大一些懂事了，回老家的时候，竟然发现奶奶的头发全白了，背都驼得直不起来了。
奶奶见到我，就把我叫到房间，拉出来一个小箱子，我打开一看：有爷爷给我做的宝剑，有已经干裂掉的泥人，有比巴卜泡泡糖的盒子，有跳棋，有佛珠项链手链……全是我小时候的玩具！
我大惊道，“奶奶怎么把这些都收拾了起来呀？”
“你不在家，我怕其他小孩儿动你喜欢的东西，我记得你的东西都跟个宝儿一样，不许任何人动，所以我就帮你都收起来了，现在你长大了就可以自己保管了。”
没想到奶奶竟然把我的爱好呵护地如此周全……而我这些年却没能一直陪伴在身边。
但万万没想到的是，那一次回老家竟然是我和奶奶这辈子最后一面。
那晚家里传来噩耗，说奶奶不行了，我和老爸抓紧赶回去，但路途遥远，隔着好几个省，等我们到的时候奶奶已经远去了……
大伯说，奶奶走的时候还在挂念着我，问我啥时候能回来。
我跪倒在病床前，哭到眼泪干涸。
真后悔没能陪在身边，真后悔没有见到最后一面。
奶奶走了，这是我这么多年一直不愿意承认的事实。
再也没有人担心我冬天手冷不冷了，再也没有人给我捏泥人了，再也没有人帮我把我的小玩具收纳藏起来了……
每次想奶奶的时候，我就在天上找星星。
因为小时候离开家的时候奶奶对我说过，想奶奶的时候就看星星，因为这样奶奶就能看见你了。
04
上次表舅的母亲半夜突发脑血栓撑不住了，表舅接到电话抓紧就从县城赶往村里，一路上开车都没讲一句话。
终于赶到家，表舅还没进门就边跑边喊，“妈！妈！”
一路冲到舅奶奶床前，表舅跪着握着舅奶奶的手说了一句，“妈，我回来了！”
舅奶奶听着表舅说完这句话就病逝了……
连医生都觉得这堪称奇迹。
因为从县城就算一路走高速的话到家也要两个多小时，舅奶奶却一直坚持到表舅回到家，见了表舅最后一面。
但很多人并不是都能像表舅这样幸运，比如我就没赶上见我奶奶最后一面……
从这事之后，表舅一直告诉我们要及时行孝，真的，有些爱，是没有来日方长的。
表舅的女儿大学毕业想考哈尔滨的一所高校研究生，但是却被表舅拒绝了，这些年来，表舅真的很害怕失去和离开。
他给的理由就是，“你考研考那么远，我跟你妈在家万一有个什么事你坐飞机都赶不回来！”
他是坚决不同意姐姐考远的，于是姐姐就考了离家很近的一座城市的高校研究生。
表舅一直都说，世上很多事情，一直都说以后再怎样怎样的，但是，哪有那么多以后呢？
我们一直说陪伴是最长情的告白，可事实却是你陪我长大，我却没能陪你变老。
有些爱，真的不会有来日方长。
因为她们，等不起。
End.
「无戒365天写作训练营打卡第12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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