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望着这个吐着舌头的炎炎夏日,突然觉得这个夏天好生孤独。本来已经很讨厌了自己的矫情,可当我看着无人的街道、无人的田野,却有一种悲伤感从心底的小房间跑到大脑的空白广场,独自望着蓝白的天空,写进轻薄松散的白云里。
感觉这个夏天孤独不是没有根据的。你看,那个妩媚的太阳正对着地上的人们献着无尽的殷勤,而人们却都唯恐避之不及,躲在大树荫底下或者藏在家里阴暗潮湿的地方。你听,软风暖暖地柔柔地吹拂着沙树的叶子,丝瓜藤的叶子,苞谷的叶子,还有远处防护林的叶子。太阳在屋头上顶着,什么东西都没有影子,就好像世界上没有黑暗一般……而这一切也只有在夏日里没有午睡习惯的我才能观察得到。
土壤里肥美的花生在慢慢地生长,就像这周遭的一切与她们全全无关,又好像她们是完完全全融入这个夏日了的。
无名小花上轻飞曼舞着些许蝴蝶,她们似乎比我更加在意更加享受这一切。她们亲幸了一朵花,马上就又飞到另一朵。蝶采了蜜,花交了粉,是花之幸,是蝶之幸。蝶多情,花凋败,非花之幸,亦非蝶之幸。幸与不幸之间,只在一念,便千差万别。幸与不幸两者亦非我所能决定。由此,不往深处想、少些思虑才是要紧的。
这时日里,大自然最兴浓绿。这浓绿与日头的火辣极为相得益彰。不过这浓绿在火辣的威慑之下也难喘过气来。他只能拼力地叫嚣着,杀、杀、杀……杀气被囚禁着,被锁住了,被固定在顽强深厚的泥土层里面。他不知道他的杀气也被火辣的气焰压制了、弱化了、奴役了,能被听到的只有树叶沙沙的声响。
村落里,好像也不再有这样的小朋友,和我小时候一样顶着大日头在田地里数着一个两个到一百两百的南瓜,数尽归来,躺在横亘树荫下的板车里,悠闲地望着天外,无思无虑,好像什么都没有限期,没有尽头。
新一届的高中生已经去当地的学校补课了,而我已经告别了整个中学生活,过着慢悠悠意闲闲的生活--就是街头双鬓花白的老爷爷老奶奶也没有我清闲。我已经踏完了未成年的所有岁月,但还未踏上即将成年的路途。一桩故事一坛酒,酒藏深处无人知。十年过后我或许乡音已改,不知还有无“笑问客从何处来”的小儿。
望穿树叶,眼过蓝天,现在的我和这个夏天同病相怜,都是孤独而寂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