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话水浒小人物》之三:金翠莲:嫁给富二代,幸福做二奶(上篇)

一个漂亮的年轻女性,如果出身不好,要想改写自己的命运,那是相当的不容易。因此,农村的很多女孩子走出去,大多是通过考上大学,然后跳出“农门”,继而混个白领当当,或考上公务员,能端个“金饭碗”。至于那些没有考上大学的,其中有一部分女孩通过自己的打拼,也能做个生意,然后逐渐把生意做大的。贫困女性做生意且能做出富豪级别的,实属凤毛麟角,虽有但毕竟很少。

还有一部分女孩,或外出打工靠自己双手去养活自己乃至家人,有些则挡不住金钱的诱惑,沦落红尘,做起了皮肉生意。做皮肉生意的,也是有着很多的不同。最底层的,可能就是直接到某些类似红灯区的场所内接客。除此之外,还有给人包养起来的,做了人家的“二奶”;还有的是做“外围女”,就是专门给有钱人当“三陪”,只为极少数人提供服务。

而在封建社会里,一个漂亮女子估计就必须要依附于某个强大的男人,方能改变自己的命运了。在《水浒传》中,第一个出场的年轻女性金翠莲就是如此。金翠莲虽无十分的容貌,但也有动人的颜色。金翠莲很漂亮,可由于家庭贫困,便注定了其命运坎坷,自然是比不了权贵家庭里的千金大小姐,在家使奴唤婢,嫁了人也是人家名正言顺的合法太太。

封建时代等级森严,门第观念根深蒂固。所谓门当户对,在婚姻中是相当重要的,男孩女孩们也不可越出其雷池半步。有些人即便一时间找不到门当户对的女孩,也会在外面包养一个情人,就是人们俗称的小老婆。如宋江,在外便养了阎婆惜,也因养了个小老婆,才导致后来自己吃了人命官司。

穷人家的女孩,你要嫁的也就只能是穷人。或给庄稼汉做老婆,或嫁给同样出身贫穷的落魄书生。如果一定要找个有钱人,你就只能给有钱人当小老婆。直接被人家娶回家当大老婆的,则是不可能。即便是男人同意了,他的父母也是必不会答应。门第在那摆着,所谓的门当户对不是说着玩的。而你没有经过父母同意,没有经过媒妁牵线,你就等于没有走合法的程序,这样的结合是不被法律认可的,也不可能登记在册,享受正式夫人的权利和地位。

娶小老婆则不一样。不必经过父母同意,一乘小轿就可以将人抬走,或在外面另外找个宅子养着,亦可放在家里养着,但都不能算是正式的老婆,只能是去给人家做“偏房”。穷人家的女孩,稍好一点的命运,也便是给有钱人做个“偏房”了。混好了,过个三年五载的,给人家生了个一儿半女,刚好人家大老婆死了,你会母凭子贵,由偏房扶正做了正室,你才算熬出了头,可以翻身农奴把歌唱了。

不过,这种例子是少之又少。而遇到那种娶你只供其淫乐的,你的日子肯定是不好过。你不过就是人家的“性奴”,供人家宣泄罢了。对你好点的,算是差强人意,你的日子不会太过煎熬;但遇到那种根本没把你当人看的,你就会度日如年生不如死了。所以,找个有钱人过日子,并不一定就能将自己的命运由坏变好,还有可能变得更加糟糕。

如潘金莲,原本可以做大户人家的“二奶”,可潘金莲死活不同意。其原因就是潘金莲已经看出那个大户人家的主子,无非就是将其视为泄欲的工具,完全就没有把其当回事儿。纯粹出于泄欲的,又哪里有什么真感情?潘金莲本就不喜欢那个大户人家的主子,若迫于命运委身于他,活着还有什么意思?潘金莲是宁折不弯,哪怕嫁给其丑无比的武大,也不想和那个大户人家的主子在一起。

在那时,男人尚可以通过刻苦学习走上仕途,女人则是没有那个机会的。金翠莲无法考上大学去当“白领”,也不可能依靠自己的知识或能力去改写命运。因为女性本就没有“抛头露面”去做自己事业的机会,花木兰当年也还是冒名顶替才“替父从军”,打着女性的旗号是根本就不可能。金翠莲别无选择,她和其他出身贫寒的漂亮女孩一样,只能生活在社会底层。但金翠莲也没有在家嫁给庄稼汉或底层的技术工,她的命运因到渭州投奔亲友而发生了改变。到渭州投奔亲友,其父母的初衷或就是梦想通过亲友来改变家庭穷苦命运的。

由于投奔亲友不遇,加上母亲在客店染病病故,这使得原本穷苦的家庭变得更加穷苦。在生活都无着落的情况下,金翠莲的老爸便打起了卖女儿的主意。将女儿卖给大户人家,不是迫于形势,谁也不会那么做。你将女儿给卖了,女儿也就等于做了人家的奴隶。碰到个怜香惜玉的,女孩的日子还会好过些;碰到个虐待狂,女孩真的就是生不如死了。这就要碰运气,运气的好与坏就在于你碰到什么样的买家。

偏偏在这个时候,金翠莲遇上了镇关西。镇关西无非是一个卖猪肉的贩子。不过,这个卖猪肉贩子也不是普通的猪肉贩子。因靠着小种经略相公这棵大树,镇关西也发了点小财。这就等于他所卖的猪肉摇身成为了“特供”,不仅可以在市场上公开出售,也还可以专供小种经略相公家。有了这垄断资源,想不发财也难。鲁达借买肉之名戏弄镇关西,说明小种经略相公家的猪肉没少了从镇关西那里买。

当然,卖猪肉的镇关西还只是个小商人罢了,比不上大财主。镇关西看上了金翠莲,金翠莲也确实很漂亮。被有点钱的男人看上了,也很正常。镇关西本就有正式在册的老婆,金翠莲当然只能做他的小老婆。花钱买来的,便只能给人家做小老婆。不把你当丫鬟使唤,就已经很不错了。

金翠莲老爸在卖女儿时,估计对外发布启事就是注明要将女儿卖给人家做小老婆的。小老婆是小老婆的价格,使唤丫鬟是使唤丫鬟的价格,两者还是有着区别。年轻貌美者,自然是可以给人家做小老婆的。人家看到了启事,再看看本人,一手交钱一手交人,买卖也就顺利成交了。女人便真正沦为了商品,在市场上可以自由公开的买卖。只需经过父母同意和批准,一个女孩子想卖给谁就可以卖给谁。古时女子命运的悲惨,可以想见。

做镇关西的小老婆,其实金翠莲也认了。估计私底下还会认为很不错。小老婆在古代也是合法的,只是身份地位和大老婆不可同日而语。遇上个人品比较好的大老婆,小老婆的日子也会好过些;若遇上个性格歹毒者,眼皮底下容不下他人的,小老婆的日子就不好过了。要是讨小老婆的男人在家庭地位上是高高在上,很有威慑力,小老婆的日子同样会好过些。

但是男人若是比较窝囊乃至惧内,那么小老婆的日子就不好过了。比如贾琏这个男人,就是很惧怕王熙凤。而贾琏又是相当的好色,按照贾琏的性子,便是讨上十个八个小老婆也不能满足他的需求。就因为王熙凤太厉害,贾琏又惧怕王熙凤,贾琏这个好色之徒便是一个小老婆也没有娶上。偷偷的讨个尤二姐,还必须要瞒住王熙凤,不敢让王熙凤知道。等到王熙凤一知道,尤二姐的命也就没了。

这就是小老婆的命运。不止会遇见如《红楼梦》中薛蟠这样的混账男人,把你不当人看,召之即来挥之即去;你还有可能会遇到一个比男人更凶悍更难对付的女人,弄不好就要了你的小命。做人家的小老婆,真可谓步步惊心,一步一个陷阱,让你难以走上回头路。

镇关西这个男人不仅是个类似薛蟠这样的不学无术者,同样还是像贾琏那样,外表上虽看起来很凶悍,实质上却是一个怕老婆的货色。可以说,镇关西是薛蟠和贾琏的结合体。遇到这样的男人,金翠莲还怎么能过上舒心安稳的日子?由于大老婆看不惯金翠莲,眼睛里容不下自己的男人再找个年轻漂亮的女人回家,便直接将金翠莲赶出了家门。相比王熙凤,镇关西的老婆算得上是大发善心了。可是赶出家门也就罢了,结果镇关西这个男人还不如薛蟠,做人是很不地道,竟然讹金翠莲的钱,一定要金翠莲偿还所谓的卖身钱。这就是金翠莲的命运。做人家的小老婆也做不成,凭空里还反遭人家“逼债”。

从一开始,金翠莲便是被镇关西“巧取豪夺”而去。尽管是巧取豪夺,金翠莲也能忍受。卖身的那点钱,也不是什么大钱,卖身的目的依旧是希望本人能过上好日子。穷人家的女孩,能值什么钱?阎婆将自己的女儿阎婆惜,就以十两银子的价格送给了宋江。一个美貌的年轻女子,难道就只值十两银子么?便是百两千两银子也不为过。如今在农村里,一般女孩还要向男方索取个订婚礼金几万元以上呢?几十两银子,哪里能值几万元?

穷人家的女孩由于不值钱,给富人当妾便成了一个很不错的出路。可惜这个不错的出路,往往是一场噩梦。换成现在的女孩,也会认为这是不错的出路。现在的一些女孩,不也有安心做人家“二奶”的么?给某些富人做“二奶”,无非是想以自己的青春和身体向富人换取些金钱。遇到为人大方的富人,换取的金钱也许就能让自己的后半生过上好日子。但是,遇上个为富不仁者呢,怕是要竹篮打水一场空。

金翠莲遇上镇关西,便是遇上了一个为富不仁者。金翠莲虽然万般委屈,又因老爸不争气,就是打官司也不肯,唯有一味的忍气吞声。在水浒中,几乎没有哪个官员不是贪财的。在一个贪贿成风的社会里,穷人一旦遇上强势者,就会自觉的矮上三分,认为官府必然偏向于强势者,打官司也只会白打。类似金翠莲这样的官司,本就空口无凭,人家手中倒是有凭有据,所以很难打赢这场官司。若碰到个糊涂官,还会不由分说给你来上几板子。老弱病残者,又哪里受得了?穷人不敢打官司或认为官府必然偏向于强者一方,这是一种习惯性思维。这种习惯性思维的存在,充分暴露出当时社会秩序的混乱不堪。由于地方官吏贪腐严重,导致人们深受其害,进而不愿意和不敢相信官府。

金翠莲的性格,其实和《红楼梦》中的袭人是很相像的。女人的软弱,有时候便会被人们错误的视为“贤惠”,或将软弱和贤惠彻底给等同了起来。你软弱了,也就不敢抗争;不敢抗争,也就很听话;很听话的女子,不就是很贤惠么?金翠莲但凡是遇到个差不多的男人,也都是认命了。她的软弱,注定不会像潘金莲那样敢爱敢恨敢去争取,金翠莲只能是一味的妥协,妥协到最后在万般无奈下,就有可能只有死路一条。这个死路一条,就是无须他人动手,她自己便会流着泪,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袭人也不是晴雯,金翠莲亦不是潘金莲。但在这两部书里,袭人这个软弱的女子,终归有了一个好的归宿,晴雯却不得不早早的病死;金翠莲也如袭人,虽有坎坷,最终还是遇见了好人,找到了一个好人家,也算是较为圆满了;而潘金莲性情刚烈,喜欢上武松后,就不愿和武大生活在一起,害死武大,结果是鱼死网破,自己也死在了武松的刀下。

金翠莲在万般无奈下,凭借着会点才艺,便在酒店当起了“驻店艺人”。这种“驻店艺人”,类似于今天在酒吧舞厅等地方唱歌的歌手。酒吧歌手四处赶场子,虽说辛苦,有时也还是能有成名的机会。如今的一些明星大腕,也曾有在酒吧唱歌的经历。在酒吧唱歌,既能锻炼自己能力又能挣钱,还有可能会遇到“贵人”,保不住这个贵人就挖走了你,你从此后便走上星光大道,成为星光闪闪的明星了。

不过,金翠莲肯定是没有这种机会的。在那个时代和环境下,女孩子纵有万般才艺,也难有出头之日,更不可能成为万众瞩目的明星。女人是男人的一根肋骨,只能伺候男人;有本事的女人,也就混个伺候有本事的男人的命运。至于你自己出名露脸,自己依靠自己才艺成功,则是想也别想。幸运的是,金翠莲遇到了鲁提辖。鲁提辖这个部队军官,平日里就爱打抱不平。遇到金翠莲这种不平事,亦是不会袖手旁观。作为地方上的部队军官,鲁提辖也深谙官场规则,也养成了一些部队军官的坏毛病,比如吃饭到处欠账。鲁提辖可谓走一处欠一处。吃完后,抬脚就走人。这也得益于其特殊身份的缘故,换做穷苦人,没有人会放你走。而鲁提辖走人,没人敢拦。即便他还不起钱,同样没人敢拦。提辖,也是一个不小的官职,并且还是在部队里当官,普通百姓当然是惹不起。

鲁提辖遇见了金翠莲,不但出钱给他们做路费,还到金翠莲所住客店打了店小二,直接放走了金翠莲父女。金翠莲在逃脱了镇关西的魔掌后,命运又有了变化。这一次,金翠莲彻底做了他人的“二奶”。这个“二奶”,还只能在外面居住,却不能和大老婆住在一个宅子里。可见其身份地位是多么卑微。不过这样也好,省得和男人的正式老婆住在一起,也省得多了一个人需要“二奶”去伺候。《红楼梦》中的尤二姐如果不是搬到了贾府,依旧和过去一样在外面住,也就不会落个吞金自杀的结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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