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一点,醒来忍痛一个人去厕所。手捂紧伤口的腹部,龇牙咧嘴的从病床上爬起来,费了一会功夫。
邻座的病友母亲被我摩擦的脚步声还是吵醒了,轻声问我要帮忙扶一把吗?叮嘱我小心。我说没事,阿姨,我自己来,你睡吧。
双手捂紧腹部,小心一步步挪动。今天是术后第二天,已经拆了引流管和导尿管,挂了一天一夜的水,人渐渐在恢复中,相比昨天白日的禁食禁水焦心的等待,还有术后当晚氧气管,点滴管的浑身缠绕,我该感恩自己的重生才对,虽然很痛,真的很痛。
重又躺会床上,睡意全无,一看时间才凌晨一点,就盼着天亮了。窗帘的缝隙里没有一丝星光,却隐隐听到稀稀落落的马路汽车声。世界一下安静下来,那么大,那么空。
一场不大不小的手术,让我感悟了很多。
我看到了亲情的温暖,母亲焦灼的心,姐妹们的白日轮流的照看,悉心的照顾,特别是堂哥堂嫂煲汤一早就赶来,虽然我只能喝几口汤,还不能正常饮食,但是他们却不辞辛苦一次次进出医院;
我看到了婚姻的温度,手术室外三小时焦灼的等待,让一向沉稳冷静的他也心急如焚,当我麻醉醒来睁开眼看到的是病房里耐心又关切的眼神,我轻声问“手术顺利吗?”“嗯,顺利的”他就那么平静又木纳的人,一句话让我如释重负。于是像个婴儿一样,被他照顾。一夜的点滴,锥心的伤口疼痛一阵阵,咬牙挺住。特别怕肠黏连,腿脚血液不流通要适当移动,真是动一发伤全身。吸了一夜的氧,心电监护仪的曲线,护士时不时的跟踪问询,还有好不容易刚刚睡去有醒来他按铃的声音~我迷迷糊糊的痛醒又睡去,直至凌晨四点多听到他躺椅上轻微的打鼾声,模糊的光线里看到点滴即将滴完不忍叫他,摸索着自己按铃叫护士更换。
我看到了生命的可贵。住院区是更好看待生命态度的地方,在这里每天上演的都是真实版的生命历程,住在病床上的每个人来了去,去了来,各自上演自己的人生,没有剧情介绍,却自己都是主角。我看到护士早上交接班时对各个病区病人的特意说明和叮嘱;听到了化疗等敏感字眼;甚至有几乎谢顶残留几根稀疏头发女人从我眼前淡定的走过;还有母亲听到走道里病人母亲隐忍的哭声,突然得知自己的孩子是绝症的难以接受……
我庆幸自己病情的不值一提,这点手术之苦又算的了什么呢?生命那么脆弱,命运却千回百转,生命尽头的悬崖,我们离的有多近,还是有多远?
一个人,深夜写下这些文字,已经微微出汗了。人还是虚弱,翻身还是会碰到伤口忍不住痛,可是此刻意识却是如此清醒。
盼着天亮,一切安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