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出家门,我的无知就慢慢暴露出来,比如我想象中的五台山,就是一座极高极高的山,登到山顶就完事,哪里晓得是东西南北中五个台?
直到进入五台山景区,哪里哪里都是人,根本找不着上山正道,百度之后了解了“五台”含义,才意识到必须有导游才能有所选择的游览,而不至于像无头苍蝇一样乱摸乱撞,而不至于在需要住下几天才能游完的五台山里迷失。
还有更甚的是,我们竟然误打误撞在了农历十四的晚上来了,第二天就是十五,闰月的十五,又是周末,又是暑假的周末,这种种时间在一个地点交集,五台山的盛况,可想而知啊,以至于住宿难觅,房价过高,最后还是出了景区才找到一处落脚地。那时月亮很圆,心情很糟,后来暴雨瓢泼,我们在路上,在车里,在黑乎乎的夜里,在网上一家家打电话询问着住宿,还没开始的五台山之旅,却已经疲倦不堪。
那一夜,睡得极差。为避免和别人争抢卫生间,四点二十我就起来洗漱,因为五点钟必须和导游会合,避开人流车流的高峰到达景区。即使如此,我们依然不是积极的,四点多就有许多车辆进去了,所以免费停车场想都别想,还是掏了50块才找了一个停车地儿,这已经算幸运的。
“五台山”叫做“清凉山”真是名副其实啊,这大清早的,我们一个个冻得直哆嗦,运动衣外套自然给女儿披上。有先见之明的游客,都穿着轻薄羽绒服,好生羡慕,想起自己柜子里的那件,叠起来就是巴掌大小,没带来真是后悔!后来太阳出来,阳光暖暖的晒着,浑身才舒服一些,才不那么缩头缩脑的了。
五台山香火鼎盛,大多数都是来烧香拜佛请愿还愿的,她们神色虔诚,念念有词,每一合手叩拜都寄寓了全部深意。有孩子,有老人,有壮男,也有弱女,有风尘仆仆的远方来客,也有衣着洁净的当地居民。他们身上都有故事,她们心里都有伤痕,他们有心愿未了,她们有心结未解,大家都在这缭绕的青烟中,寻觅一种安稳踏实的慰藉,一份来自菩萨的善心庇佑。
我不是他们其中的一个,我只是偶然夹杂在了这熙熙攘攘的善男信女中间,我感受到特别的庄严,肃穆,神圣和不可乱语的禁忌,我觉得浑身被施了咒语,不得自由。
我从五爷庙出来,从镇海寺出来,从白云寺出来,从佛母洞出来,从殊像寺出来,从黛螺顶出来,从菩萨顶出来......出来后,我总是长舒一口气,然后对着远处的山顶和近处的流水长时间凝望:我知道,我的心属于这自然的山水,不属于这一座又一座的寺庙,我在这流动的空气里才能得到疗愈,而不是在那香火旺盛的香炉前。我知道自己也有心愿,也有伤痛,可是我更清楚改变这一切都要靠自己,至于菩萨,我相信我心向善,她若看我,自然看得到,她若想护我,自然是我值得她护。一切任其自然。
于是,在去黛螺顶的1080个台阶上,我没有想太多,有关十界、百八之类的说法,我只是流着汗,一步步的去登完这条大智路,这条由青石铺成的大智路,这条仰起头来有130层楼高的大智路。我没有学那些信客,全身匍匐在台阶上,叩拜着上到顶峰,我只有惊讶和震撼,但学不来也不想学。
于是,在殊像寺供奉文殊菩萨的大殿里,我没有想太多,有关文殊的传说、智慧之类的说法,我只是凑近去瞧了瞧菩萨的容颜,她的坐骑,她的如意,她的发冠,她的莲花座。只是围绕着殿里殿外走了一圈,浏览,并不细究。我想着来求菩萨帮忙的太多,她会太累,而众生太容易得到就会不珍惜,就容易懒惰,所以我什么都不求,我想自己多努力一样可以开发智慧,不要凡事都来麻烦菩萨。
于是,在俗称“千佛洞”的佛母洞里,我没有想太多,有关入洞投胎,出洞重生的真假,我只是在心里反复的捋着,释迦牟尼、摩耶夫人、古印度善觉王的关系,一不小心我就把他们的名字弄混了,这真让我头疼。至于恳请佛母加持,消除业障,福慧双增的愿望,就自己修行吧。难不成如他们一样,我用手摸一摸这洞里相似的人体部位,就像这腰,这头,就真的不疼了?我倒是希望如此,可我更不愿意欺骗自己,我只想做个好人就行了,其他的事,交给上天。
就这样,在日渐毒辣的太阳下,我们兜兜转转,逐渐感受到了五台山的气质和韵味。也许,在不同人的眼里和心里,都是不一样的,但是大家来此,不管游玩,还是请香,都是为了更理想的生活吧。
而留给我印象最深的,一是香客的盛况空前令人震撼,二是蹲在地上画菩萨像的老人安静安详,三是那只拨拉游客头发的猴子调皮活泼,第四嘛,买了一顶斗笠样的帽子,欢喜的不得了。
若还有第五,那就是观看《又见五台山》的演出,给了我心灵的洗礼。可惜,在这里排第五太委屈,待他日,定是要单独写一写,才算给自己的五台山之行,一个圆满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