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醒,醒之晚矣

农村小镇里长大的姑娘小醒今年是上大学的第一年,也是第一个小长假吧。十月一的假期在忙碌中度过,小醒也赶往学校。

这时候,小醒想回家待了两天之后就迫不及待地回学校,寻常百姓家里因为一点小事磕磕绊绊的,拌个嘴很正常。就这样没有多想,和以前一样去上学了。农活忙季,没有选择,下地干活也是家常便饭。小醒从小到大算是一个比较乖巧懂事的姑娘,但也有点执拗倔强。经常吵架之后不会主动认错,仿佛他们家一直是这样的,等待事情自然翻篇过去。所以,这一次和父亲拌嘴之后一天时间一直从未开口与对方说话,到母亲送小醒上学看见院子里低头收拾玉米的父亲,小醒只是看了一眼也没有说话。就这样小醒带着心里的疙瘩去上学了。

某些大学生的生活,仿佛就是那样惊人的相似。周日刚到学校自然是一宿舍人聊天、玩手机到深夜才肯入睡了。周一是以慢节奏回归学校生活的第一天,适应中。周二,差不多熟悉了这个步调,小醒刚熟悉的步伐猝不及防地被打乱了。英语课上有人欢喜有人愁。这节课嘛,学生们都比较放纵,管得松,老师讲老师的,学生干学生的,在各自的角色里互不干扰。但是后面的黄金地段都被抢先占领了,小醒就坐在了离老师最近的第一排,没办法,老师眼皮子底下了,总得规矩点吧,把手机收起来搁书包里,听着干巴巴的天书,无聊。

手机收在书包里片刻,便有事情发生了。难怪小醒觉得心里很奇怪呢,就是说不上来的感觉。班长发来短信:小醒,你家长在导员办公室等你。 班级群里也@全体成员,谁坐在小醒旁边,告诉她看手机。 然后宿舍群里收到消息也赶紧互相告知。坐在旁边的舍友,捅了捅小醒,让她看手机。害怕老师发觉不敢看手机,也紧张真有什么要紧事。算了,看就看了,硬着头皮把手机拿到桌面上,光明正大看消息。

一看手机从来没有过这么多消息。那可怕的红点瞬间让人提心吊胆。小醒妈妈的未接有好多个,所有的消息全是关于有人找你。小醒不知道什么事这么着急,但此时正在上课,便发了个短信:妈,我正在上课,一会再给你回电话。差不多秒回吧,短信内容为:别上课了,赶紧回来吧。不一会儿教室后面传来消息:苏醒,有人找。

小醒出了教室,先和姑姑打了一声招呼,给母亲回了电话,接电话的人是叔叔,只告诉小醒:回家吧,快点请假回来吧。你爸住院了。 请一个星期假吧。

挂了电话的小醒怎么也不敢相信,心里很不是滋味,怎么会这样,以前父亲从未住过院,除了那次上班机器弄伤手,是比较严重的一次。而且也没有告诉她,还是放假小姨接她放学,她才得知事情缘由。究竟是怎样严重,打电话让回去,还请了挺长时间的假。小醒不敢想,不知道见母亲该说些什么。

和姑姑一起去找导员请假,回教室把书包留给舍友,没有回宿舍,直接坐车去姑姑家等着搭乘私家车回县城。电话里说直接到县医院下车就行,是的,小醒直接去了县医院。到达县城的时候是晚上七点半左右,打电话让母亲下来接,然后另一个姑姑和母亲一起下来的,她们三人去附近的饭店吃了点东西。

小醒可以看出她们的悲伤,也不多问,只是安安静静地吃饭。吃过饭后,回到医院,没有病房,全部在楼道里等着,伯伯、叔叔、姑姑(小醒父亲的兄弟姐妹)都在,这一次小醒的父亲病得很重,在ICU里,所以不能随便探望,后来是在医生进去看别的病人的时候,家人们:这是xx床的女儿,让她进去看看吧。才说好进去看了看,进去病房里的小醒看着满身插着管,安静躺着的父亲,竟然一句话也说不出,就那样呆呆看着一分钟,两分钟时间到,被请了出来。

在医院里等待的那几天是感觉时间最长,经历过最漫长的等待,也许每个人都会经历只是时间的问题。小醒从未想过,她会这么早地经历这些。和母亲从医生办公室出来,她们的心情跌落到谷底了吧。其实这个结果也想过,从进医院这三四天一直没有尿,可是一件大事啊。做好心理准备意味着什么,在医院这种地方不必明说,每个人都心知肚明。

世事难料,你永远不知道明天和意外哪一个先到来。小醒以前从未想过的事情就这样悄然而至了,这个过去不久的十月一里,这个请假回家的一个星期里,她的父亲永远离开了她。从此以后,别人口中的爸爸父亲爹都成了小醒一生的梦,是她再也喊不出口的话语。

伤心过后还要生活,总要回归正轨。小醒的假条也到期了,重新回到学校。

舍友们问:小醒,你回家干嘛了? 小醒只是简单回答: 家里有点事。 舍友们不再追问,小醒也不过多诉说。

在这个平常的一星期里,各种变数都在发生,或许离你很近,或许离你很远,只有与你真的有关,才会入了你的眼,引发你的思考。从此以后,这世上少了一个她最亲爱的人。

她叫苏醒,可当她真的苏醒之后,有人早已不在身旁。这大概就是小醒此生最大的遗憾吧,是小醒对于世事无常第一次真正理解,再多的悔恨也无法让时光倒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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