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冬天里,树叶都没了,路上的人零零落落的,几乎看不到人影,树也只留着光秃秃的枝丫。我呼出的气变成一团雾气飘散,我无所事事的看着对面的店,店里坐有几个人,那是一家面馆,里面的人只把背影留给我,或许他们也是怕正面地迎着寒风。我的车票写的是十点的车,我提前来了,在车站里等着,空出的时间让我不自觉地发呆,回想到从学校坐地铁来的时光,唯有一个小时,可我像是坐了一天,一年。时间无限地延长,这是第一次从外地回家乡啊。
本以为不会想起那么多,回趟家而已。本以为不会那么木讷,可却是这么茫然地看着对街。远处的山里有一个小小的村子,家便在那里。我想:家在那里会是怎样的,四处都是白雪,偶有鸟雀飞过天际,母亲在门口等着我。对面的面馆有人出来,全身穿得很严实,简直像一个粽子,天还真是很冷。终于坐上车,一大半的车程我都看向窗外,也睡了一会儿。窗外的风景转瞬即逝,车还是一直在行着。
到了终点站,再坐上一辆车,一天的光阴度到夕阳西沉。我刚从车上下来,站在通往家的路旁,四面皆是白雪覆盖,夕阳的光辉并没有显得昏黄,只是阴沉沉些。风呼呼地来回吹着,扑到我的脸上,我心里有些发怵。有几声狗吠传来,我感到一些熟悉,可也在想:它们不记住我了。在一阵阵的狗吠声中,我敲开家门,母亲的嗓门声在门的里头就响起,伴随着阵阵的脚步声,听见她说:‘‘谁啊,来了,来了,村里的狗都叫了一路了。’’我,是我啊,我回来了。‘’我大声地应到,好像怕她听不到似的。当门被开启的时候,我先看到她垂下的眼睛,母亲又一瞬地抬起眼皮,一双明亮的眼睛在我眼前出现,眼角有几条皱纹。母亲随即便笑着,嘴上念道:‘‘快进来吧,天挺冷的。’’屋子里果然要暖和许多,厨房里正炖着什么,飘过一股香味。‘‘知道你要来,我就炖了鸡肉。‘‘好饿啊。’’我用调皮地话语说着,一面又笑了起来。家里的一切都没变过,橱柜与桌椅还是静静地呆在那里。可我总是感到有些异样,房顶的灯要更亮些,炉子更暖了。父亲坐到我的面前,他问:‘‘那边很冷吧,你是坐火车来的?’’‘‘那边太冷了,我和舍友都不出宿舍,对啊,我是坐火车来的,街上人都不见。’’我细细地回答到,父亲本不多话,我突然感觉我说了比以前更多的话。我和父亲是不太聊得起来,通常也是有一句说一句。我边感受着来自火炉的温暖,又一边想要去说些什么话。一直看着父母的脸,感受他们的改变,不过到底是在感受自己的改变。因为坐了很久的车,所以不多久我就睡了。父母亲脸上的皱纹,我看得清楚,比以前要清楚许多,现在我分明地感到他们在变老。
晚上有雪粒在窗外落下来,屋内的灯光把一粒粒的雪粒照亮,雪粒像白粉末似的。我似乎要睡着了,但还是存留些意识。有些事悄悄地潜入我的脑海里,想起一点,又不见了。
第一次从外面的世界回来家里,父母的老去,我清楚地感觉到。往事已经想不起来多半。‘’长大了好多。‘’我在将要睡着时,这样想起。
当我醒来时,大约是十一点。天依旧是冷,有些发愣的我站在门前,又渡回家里,有一只橘黄色的猫正在躲在火炉旁,它茫茫然地看着我,我嘴里引着:‘‘啧啧,过来。’’它不来,我就去摸了它一下。它微微向下缩,始终不愿离开。
我也靠着炉子边坐着,同样始终感到很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