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刘川送了顾希一张电影票，她去了，恰巧遇到刘川，还刚好坐她旁边。接着刘川请她吃饭，陪她逛街，还送她回家。程风好像从来没有这样陪她过一整天。后来刘川总是送她电影票，她每场都去，也毫不讶异怎么每场都能遇到他。

最近白虎帮力量又变强了一些，程风怀疑他的老丈人为了牵制他和白虎帮勾结，就派刘川去调查这件事。

“对了，听说最近有点巧，你和小希老在同一个地方遇到。”程风语气平淡，脸上也看不出悲喜。

刘川说：“这龙门镇就这么大点儿，很容易碰到熟人。”

“也是，在这镇子里闲着就容易碰到熟人。”程风语气依然不紧不慢，不带任何情绪。

但刘川看出了程风眼里的一丝危险，“放心，我会好好调查这件事的。”

“这件事不能让任何人知道，除了你我。”程风说，“事情结束后就去外面放松一下吧。”说完递给刘川一张船票。

刘川查出徐盛果然和白虎帮有勾结，密信为证。原来徐盛长期都在和白虎帮合作，将龙门帮保管的每家的货都抽一点出来，聚在一起交给白虎帮拿去卖了，之后分成。

其中一封迷信写道：“腊月三十晚十点，龙门湾码头交货。”

于是刘川将计就计，带人去交货地点准备来个人赃并获。

这天入夜就开始下起密密麻麻的小雨，空气和地面都是潮湿的。江边的渔火闪烁，江面涟漪不断，江水冰凉。大年三十家家灯火通明，温暖热闹。

白虎帮的船和徐盛的人果然同时出现在码头，而这两帮人并没有发现潜伏在一旁的人。看准时机，刘川就立马带人冲出去直接将他们包围住。

只听突然一声枪响，几乎同时还有另一声巨响冲破天际，伴随着这声巨响的是一束绚丽多彩的火花在空中绽开。徐盛中弹倒下了。而远处镇子里燃放起了烟花，亮丽炫彩的火光不间断地划亮了雾气弥漫的黑夜。

“谁开的枪！”刘川冲着手下怒吼。

只听一阵密集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另一群人围住了刘川的队伍，人数是刘川他们的两倍。

一张熟悉的面孔拨开人群走向刘生，“是我开的枪。”程风终于面露出冷色，“你和徐盛勾结白虎帮偷货，坏了帮里的规矩，人赃并获你怎么解释？”

借着闪烁的渔火和天际的烟火，刘川看向程风的脸，细雨模糊了视线，却看得很清楚。他无奈地勾起一抹笑，对程风说：“今天我才看出其实你很怂，因为你觉得任何人都会是你的威胁。”

程风也笑了，“可你输了，我从没听说过有哪个赢家是怂的。”他又说：“你知道规矩的，做出这样的事要沉江。不过看在兄弟的情分上，我可以让你自己跳下去，所有人就当你死了。”

“为什么这样对我？”刘川问。

“今天之后我就不再需要你了。”程风笑着又说，“其实你和顾希的每一次‘偶遇’我都知道。”

程风说完就将手里那根抽了一半的烟扔进了江里，说：“好烟，可惜被雨打湿了”。

刘川跳下江后游回了龙门镇，他径直走到镇口的电话亭，拨通了一个电话号码。

“喂。”

电话那头无声。

“今晚发生了一些事情，我要坐船离开这里了。”刘川说。

没有回应。

“如果我有多一张船票，你会不会和我一起走？”刘川问。

电话那头没有人说话，也没有人挂，刘川也不挂。

过了很久，电话那头的人终于说话了。

“程风说要和我结婚。”

这一次电话这头的人沉默了。

刘川抬头仰望天空，烟花还在热烈地绽放，依稀能听到远处镇子里面人群的喧闹。他知道父母今晚准备了一大桌子的佳肴和美酒，家里也准备了很多烟花。

 刘川又拨通了一个电话，“妈，今晚有任务，不回来吃饭了。”说完这句就挂断了。

拿起船票，看到票面上写的日期刚好是腊月三十，还有10分钟就开船了。

去往码头的路上一个人也没有，船上除了他也没有其他客人。船夫抱怨，要不是为了拉他，也不用在大年三十晚上还出来上班。

那夜以后，程风威名大振。除掉徐盛后程风在帮里的地位彻底稳固，从前追随刘川的兄弟们和徐盛地人现在全都由程风直接管理了。镇里人都说程风是彻底剿灭白虎帮的英雄，从今以后龙门镇的货就再也不怕被白虎帮的贼惦记了。而刘川这个和白虎帮勾结的叛徒则遭到全镇的唾骂，都说沉江让他死得太轻松了。

那夜的雨一连下了一个礼拜，当晚在龙门湾码头流的血被雨水一点一点地冲洗得干干净净。那晚究竟发生了什么，死了谁，谁杀的，也连同这血迹一般逐渐被雨水冲刷得模糊不清，最后冲洗进江里。

阿水问刘川，什么时候带她去看江水。

刘川说把货送完了就来接她。

阿水说她会在河边等。

刘川返程时没有经过这个小镇。

后来他一直在路上，独自看遍了山、河、大海，只是再也没去过沙漠，也没有回过故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