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10月16日摔断腿的。那几天,降温了,还下了一场小雪。往年换雪地胎换的迟了,每次都要排好几天队。我想,今年早点换了吧。中午拿梯子爬到车库的架子上取雪地胎,下来的时候,左脚踩在梯子上,梯子滑了下来。我一脚踩空,顺势摔了下来,因是左脚踩的梯子,左脚先着地了,隐约的听到脆响,我的脚不听使唤了。这时候,右脚才着地。我一看,我的左腿变形了,本来在一条线的脚和腿呈90度角了。当时第一个念头是,坏了,过几分钟我的家大闺女就放学了,上次接晚了,老师都不高兴了。我接不了我闺女了,怎么办啊?过几天,我媳妇就要去佳木斯考司法考试了,我没法开车送她了,她带着孩子,怎么去啊?念头仅仅是一瞬间,疼痛在下一个瞬间爆发了。我失去了思考的能力,脑子里一片空白,只听见自己躺在地上喊,歇斯底里的喊。不是“哎呦哎呦”,是“啊啊啊”,足足喊了六七分钟。一个人闻声跑到车库,问我怎么了。我说我的腿断了。他说,赶紧去医院啊,打120。我这时候想起来我大闺女还没接呢,马上给我媳妇打电话,说,对不起,媳妇,我不小心把腿摔断了,接不了孩子了,你赶紧去吧。媳妇急切的说,怎么摔的,怎么这么不小心?我说,从梯子上掉下来了。她说,是不是取雪地胎了。告诉你,不着急换雪地胎,怎么不听呢?我说,早晚都得换,不是早晚的事情,是我傻逼了,太不小心,对不起。她说,你现在怎么办啊?我说,你去接孩子吧,我给刘岩打电话,让他开车送我去市医院。又赶紧给刘岩打电话,刘岩说,我的车开到市里保养了,我打个车去接你。打电话的时候,出奇的冷静,说话也很平静。挂了电话,我又看了看我的腿,觉得也不严重,就是疼罢了。我躺着不敢动,右手摸摸索索的从兜里掏烟,还没点呢。过来看我的人,急切的说,都啥时候了,还有心情抽烟。我说,疼,疼,抽烟缓解缓解,电视里都是这么演的。一支烟抽完,刘岩还没有来,那人急了,说,赶紧打120吧,你朋友打车得啥时候啊?我才想起来,我自己有车。给刘岩打电话,让他马上来就行,开我的车去医院。那人把我扶到车里,我把受伤的腿翘的高高的,连声说,谢谢,谢谢,我朋友马上就来了,你忙去吧。躺在车里,没一会儿,刘岩到车库,看不到我,喊我的名字。我说,在车里呢,在车里呢。车刚开出小区,我媳妇给我打电话,说,走了啊,我想看看你伤的怎么样呢?我说,没啥事,不用管了,一会就到医院了,照顾好两个孩子就行。你去接咱大闺女的时候,咱小闺女自己在家哭没哭啊?我媳妇说,没哭,你到医院给我打电话。我让刘岩开的慢一些,怕开快了太颠了,对腿造成二次伤害。下意识的摸了一下腿,满腿血,我想,坏了,骨头出来了。刘岩说,我一个人弄不了你,你再找个人。我给夏文明打电话,嘴哆嗦了,刘岩抢过手机说,我跟他说。我说,操,你开车打什么电话,注意安全。去医院的路显得格外漫长,我又催刘岩开快点。到医院的时候,夏文明已经到那里了。他俩架着我下了车。疼痛又剧烈起来。在我的喊声中,进了医院。刘岩跑去挂急诊,夏文明一个人架着我。我俩试图往里走,但走不动。这时候,来了一个阿姨,年龄挺大了,大概50多岁的样子。她说,我帮你架另外一个胳膊,找到地方坐下来,站着太累,受不了。我看她年纪挺大了,不好意思让她架我,说,不用,不用,站一会没事。阿姨二话不说,架起我就往里走。找了个椅子坐下来,马上不觉得那么累了。刘岩这时候推过来一张床。我挣扎着,爬上床,他俩推着我去急诊室。因为我一直在叫唤,夏文明说,喊啥,大老爷们,这点疼忍不了。我说,等我好了,把你腿打断了。他说,我把你另外的腿先打断了再说。接待我的是一个很年轻的男大夫,让他俩架我拍了一个片子。片子几分钟就出来了。大夫说,我专门去催的,要不,还要等好久才能出来。我说,谢谢,我的伤重不重。他说,得做手术。我说,大概需要花多少钱。他说,至少一两万吧。我说,啥时候做手术啊。他说,今天就做,四五点钟做手术。我说,好,赶紧做。刘岩和夏文明把我推到病房,又出去买了一大堆住院的必需品。大夫又过来了,说,你的片子我看了,太严重了,我做不了你的手术,等主任来了,让主任看看。过了一会儿,主任来了,抓住我的腿,使劲掰。我大喊一声,疼的一身汗。主任说,掰不过来,得做手术扶正。年轻的大夫说,你今天做不了手术,腿肿的太厉害了。我说,你之前不是说,今天做吗。他说,我说的时候,你的腿还没肿呢,一会就肿成这样了。我低头一看,小腿肿成萝卜了。大夫说,你的骨头严重错位,已经露出来了,把肉和皮都扎透了,血流了很多,需要先处理一下。今天先做个小手术,把骨头扶正,把受伤的皮肉缝合一下。等消肿了,再做正式的手术。我说,严重吗?大夫说,这是粉碎性骨折最严重的一种,你至少得花五六万元,准备一下。四点多的时候,刘岩和夏文明推我进手术室,我笑说,你俩慢点推,注意点台阶,要不,我腿好了,踢死你俩。躺在手术台上,感觉自己是待宰的羔羊。虽说打的是局部麻醉,两条腿都不听使唤了。麻醉的好像不太成功,我能清晰的感觉大夫的每一个动作。尤其是大夫在我的左脚脚后跟的位置穿一条钢筋,又钻我的脚心的时候,我疼的叫了起来。护士笑话我,说,东北的大老爷们是不会这么叫的,再疼都能忍住。我说,我不喊,谁知道我疼啊。我一喊,大夫就能下手轻点了。。手术的时间很短,我问,下一个手术什么时候啊?大夫说,肿涨一般是四五天到最高峰,你至少四五天以后才能做下一个手术。到了病房,大夫在我的受伤的腿下面放了一个长方体的物体垫高我的腿,又在脚后跟的钢筋上挂了10瓶纯净水。一挂上水,我的脚就剧烈疼起来。我问大夫这是干啥用的?大夫说,这是牵引,防止肌肉萎缩的。我说,真他妈的疼。大夫说,你要二十四小时保持牵引的状态,再疼都不能私自减少纯净水的数量。我说,放心吧,我相信科学。只要在牵引状态,我的脚,每分每秒都在疼。三五分钟,就疼一身汗。要保持牵引状态很难,纯净水的重量会拉着我的腿向下滑,滑到一定程度,牵引的力量就消失了。我每隔一段时间就要拉动我的腿,拉的时候,剧痛。大夫的说辞从三五天做手术,到五到七天做手术,再到七到十天做手术,最后足足十三天才做手术。牵引了十三天,魔鬼十三天。每天都盼着做手术,以为手术后,日子就好熬了。
腿断了以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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