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栏的话:
有人说年纪大了就爱回忆过去,有人说现实不如意所以怀缅过去。综合以上原因,小吴回忆录正在赶来的路上。
whatever,感谢所有故事发展成就一个我。回首我略长于四分之一个世纪的人生, 这四座城池都划上了浓墨重彩的一笔。
按照情深缘浅的排序,第一个写给北京。
1
与北京的缘分大概很久以前就开始了。
父亲总是说在我2岁的时候就坐飞机带我去北京开会过。
仿佛还有照片为证。
可惜彼时尚处在没有记忆的年纪,也就无从可考。
说出来可能有些可笑,我高考的理想学校一直是中国传媒大学。
遥不可及的才是美梦嘛。
2
真正的交集开始于大四那年。
保研后的我陷入漫长的无所事事,直到一个机会找到我。
一个朋友邀请我去湖北卫视帮一档新节目写节目宣传,从人设定位,宣传方案开始跟进这个项目。
巨大的新奇感笼罩着我,以至于看到如今《非正式会谈》第五季会露出老母亲的微笑。
从见证一票素人成为网红,见过薛之谦,和马薇薇同过车,想来也是奇妙的缘分。
3
2015年2月,我成年后第一次踏上北京。
北京西站大的像个迷宫,形形色色的人潮裹挟着各种方言向我涌来,和接车司机的接头仿佛暗语。
傍晚穿行过长安街,霓虹路景越来越稀疏,从帝都到城乡结合部即视感。
后车窗的长安街。
落脚点在东四环高碑店的东亿影视产业园,北京卫视,凤凰卫视,旅游卫视的拍摄基地都在这里。
最让我唏嘘的是相隔1.6km的就是中国传媒大学,羡慕这些年轻的面庞和得天独厚的资源。
我的工作是看节目写两个版本的宣传通稿给新浪腾讯网易搜狐娱乐这些,另外再写一个素人宣传版本,偶尔帮忙拍拍剧照,回去配后期弹幕。
工作从下午2点开始,晚上7点节目开录,每天录2期,一期4小时,凌晨2,3点收工是常事。
感谢高碑店那家充满碴子味的路边烧烤陪伴我的无数个后半夜。
4
年轻的最大好处是能折腾。
当白天拼命把北京主流景点都逛了一遍后,我把目光投向了天津。
有一天节目组休息,我和朋友凌晨3点睡,7点起,打的到北京南,半小时到天津,开启两天一夜天津游。第二天下午2点又准时出现剧组吃盒饭,当作无事发生过。
大四的最后半年,我每个月都到访北京,或一个星期或半个月。
每次都是怀着观光客的惬意心态,彼时的我并体会不了在北京2000万人挣扎在生活线上是什么概念。那时,北京在我心中还不是一个望而生畏的词汇。
它象征着帝都,顶级资源,希望,光鲜,无限魅力,以至于我都忽略了它狂烈的风和干燥的气候,每每令人干咳。
5
实习的工资carry了我本科两趟毕业旅行,第一次没有找家里拿钱的感觉真爽。
大四整个夏天的空气都是甜的,没有升学或就业的抉择压力,get了一段涨姿势的实习经历,连同对北京的记忆都是无比美好。
或者说这段经历只是我既定人生轨迹的一段小插曲,恰到好处的点缀了这段时光。
以至于我对北京的感情,就像隔着玻璃看艺术馆的精美展品,并不真切。
我从没想过我的命运会和这个城市连结在一起,没有真实的生存体验,更不会明白“北漂”对我意味着什么,甚至还有点小期待。
真好,就是这一点小期待,在恰当的时机赋予我新的勇气和希望,真实的来到北京追梦了。
6
研二下学期,刚从台湾结束交换生活没两天,我再次踏上了北京实习的道路。
2017年7月13日,一个寻常普通的星期四。
我拎着一个小号行李箱,捏着G488次的高铁票,踏上了一个人第7次北上的道路。
不同于前几次到了北京西站都有人接,这次我踏上的是一条未知的道路。
说走就走的车票好买,在人生地不熟,方圆千百里的帝都租房却是另一大难题。
问了10、20个在北京的同学,还有2个交集并不多的妹子愿意让我打地铺一块住。
很幸运,在朋友的帮助下,我在微信上1个小时就找到了合适的房源。
在南三环中路某小区,下楼3分钟就是地铁站,交通十分便利。
重点是,这就是传说中的群租房。
如果赶上那年的西红门大火,我想我也是清退出北京的人群之一。
7
我一直将这段奇妙的实习经历视为生命中的一段意外。
记得第一次见到实习老师,递上简历,老师只瞥了一眼,说了句,“太小了,这些都太小了。”
当时初听这话的我是有一点小情绪的,但未来的日子我逐渐明白这句话的涵义。
国家级媒体的平台和资源确实超乎我之前的认知,以至于我来到这里后的每一天,都从来没有后悔过,当初一个人北漂实习这个决定。
很幸运,去的第一天就跟随参观了著名景点19楼和传说中的“中央厨房”融媒体工作室。
19楼是我最爱的一层楼,风景视野绝佳,布景墙上讲述着历史沿革,5个演播厅,还有唯一一个部门——颜值颇高又才华横溢的网络电视部。
8
没有一种美丽光鲜毫无代价。
外派到教育部下面一个事业单位对接合作项目是我自嘲为“发配边疆”的三个星期。
实习老师大概是想试试我的水平,丝毫不心疼一个外地来的小姑娘每天从南三环到北四环折腾的辛苦,每天能在23点前回到群租房都是幸运。
每天在公交车上睡着,挤早高峰沙丁鱼罐头般的地铁,一直想写个北京300个地铁口煎饼果子评测也没来得及提上日程。
时间过滤了很多惨淡的日子,剩下的都是美好的回忆了。
以至于每次走出金台夕照B出口,背靠着央视大楼,我也会生出一种“朝阳传媒精英”的错觉。
9
写策划,跟项目,实际落地,邀请访谈嘉宾,日常接待……当然日常跑北京大大小小教育领域的新闻,见到了孙俪,汪涵等明星,每天都能感受到帝都精英教育和平民阶层的鸿沟。
事实上,我不知道怎样去定义,这段实习赋予我的人生意义。
对于实习,或者说遇到怎样的领导上司,我从来是没有任何期待的。
但当有一天,你发现老师是在全方位地锻炼你,给予你丰富的资源和机会去施展才华,开拓着你的可塑性和综合能力。
不是传说中单纯的利用,而是在培养你。
在人生低谷拥抱这段实习,让我发现自己的适应能力超乎之前的想象,走在一条变得更好的道路上,成为一个更好的人。
2017年10月,实习结束。我在日记写下:
“再见,为了再见。
最后,山高路远,江湖再会。”
10
直到校招来临,冥冥中有些跳跃的因子蠢蠢欲动。
我对很多事情都是不报期待的,因为害怕失望。
上次告别北京我已经做好了诀别的准备,但不得不承认,北京是我心头的一个执念。
记得南方终面那天,我面试完就立马赶到火车站去北京第二天笔试,零下10度的风刮的脸生疼。
从没想过简历能筛选过进笔试,到笔试没奢望进面试,到进入岗位前五,笔试第二。然后面试看到两个男生,顿时觉得没戏了。
直到接到电话告知已经作为1:2的人选推荐给部门了。
终于燃起一点希望,最后还是败给“京党硕男”。
心碎是什么声音挂电话的一刻很清晰。
终于,还是成为了我一生遥不可及的梦。
翻了翻网上的公示,从2014年至今,5年了,没有录过一个华科女生。
我想,有些东西可能是命中注定的,有很多打不破的天花板和逾越不了的障碍。
我已经用尽全力,没有遗憾。
11
这好像已经是一个全剧终的默剧。
北京的魅力是深入骨髓的,可能我只仓促了读了一页而已。
我喜欢这座城池的一个隐秘的原因,是这里有多元文化的生长空间。
北京城内数百个大大小小剧场,每晚都上演着不同的精彩剧情,有古典戏剧,有现代歌剧,有西洋音乐剧,有相声小品,同期有五场开心麻花,有十多个孟京辉剧目。
这些,可能是别的城市一年的巡回场次。
还有国家大剧院,遗憾,只能留给时间了。
12
窃以为最后一个仪式感的地方留给了景山。
在这座离故宫博物院相隔不到100米的万春亭,纵览着北京二环内的城池,想象着,看,这是朕为你打下的江山,那种豪迈胸襟。
走到南锣鼓巷,经过鼓楼,穿过烟袋斜街,到达后海银锭桥。
白天的后海酒吧一条街,气氛和周围显得格格不入。
转街过巷在胡同间穿行,有一种不真实的自由感,历史烟尘的气息透过阳光洒在脸上。
我想,我还是很喜欢这座城市的。
在周末,观察皇城根下的众生怎么过是一件很有趣的事情。
看到后海仰泳浮起的星星点点的小小人头,真惬意,这才是生活。
13
在回家的高铁上,脑子里飞速划过许多画面。
当我已经精准测算从出门到实习单位楼下需要45分钟,楼下西北菜馆和疙瘩汤特别好吃,煎饼果子不要加洋葱,闭着眼都知道地铁5号线换10号线怎么走,许多熟悉的地名闪过脑际,三个月去了五次798,五次南锣鼓巷,五次三里屯,N次海淀区、中关村、五道口,N次天坛公园,北海公园、景山公园,陶然亭公园,玉渊潭公园,N次故宫、国博、天安门、大栅栏,N个大商场……
但这些,都与我无关了。
“我打马走过,我不是归人,是个过客。”
来到这里的每一天,走在北京的每条街道上,以及生命中不同出场顺序遇见的每个人,我都虔诚地相信,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
门牌都酷酷的。
我还是很喜欢这座城市。
它就是有种望而生畏又却令人着迷的迷人气质。
所以,你好,再见。
——2019 于闷热的羊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