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读到季羡林的逛菜市场,感到上海与北京的菜市场,应该非常相像。可以说季老已经尽其所能,把一个菜市场写成了一幅画。可以说他的笔墨很对得起菜市场了。但在我看来,都市市场,东西虽多,却又太挤,因而缺少一些诗意与趣味。可转念一想,市场是买卖商品的地方,真的又不需要什么诗意。
在乡下,是没有城市里这样繁荣的大市场的。乡下有赶集的街,街上虽也商品琳琅,却不至于天南海北的商品都有,集市上所买卖的物品,不过是附近方圆几公里内的人家所出产的。比如有的人家种了青菜,自己家吃不完了,又有闲暇的时间,就在赶集的日子,来到街上摆个小摊,卖一卖自己种的蔬菜。
在华北平原乡下的集市上,基本是不会看到螃蟹大虾的。只会有一些淡水产的鱼类。最常见的是鲤鱼和鲫鱼,这两种鱼是任何村庄的水塘里都可能生长的。它们的个头也不大,我们家从来也没吃过多大的鱼。
至于蔬菜,许多乡下人家都自给自足。我们家常年种菜。每户人家都有个院子,院子里都能开辟出一块地方做菜园。自从多年前,村里通了自来水,在院子里种菜,更加普遍。有水种菜就容易了,肥料嘛,人的,家禽的,家畜的,都召之即来,不算事。
我们家的菜园里,常种的是茄子、豆角、丝瓜、青椒。这几样也是在夏天,我们家常吃的菜。我妈是东北人,做菜喜欢乱炖。像把茄子、豆角、丝瓜这些菜一起在大锅里炖,我吃过了太多太多。
自己种菜最有趣的是采摘蔬菜果实。我妈会告诉我,中午我们吃豆角,去园子里采些豆角吧。我就径直去园子里采一把长长的豆角来。你知道那些豆角还是长在藤蔓上的,还在阳光中快乐地笑着生长着,可能下一刻就被我看中了,就被我顺手摘下了。我采摘豆角也完全凭自己心意,不是你长得足够大足够长了,我才下狠手。所以,一定有些还没完全长大,甚至刚刚长开的豆角,就被我辣手摧花了。
我种了它们,我享有它们。我主宰它们。我也帮助它们生长。我负责浇菜园。我把自来水水柱喷在它们的叶上、花上、果实上,夏天里那么干热,我觉得它们浑身都会张开嘴,吸收我为它们喷去的水。我觉得它们是一群动物。
不管我下过多少狠手,我的采摘多么不合理,总还有些果实存活下来。这些留到最后的果实,往往是我够不到看不到的,它们在墙头上,甚至在屋顶上。当我发现时,已经不能觊觎了。这样的果实继续让它们生长到老,让它们的种粒变结实,来年当做种子。
城市里也有种蔬菜的。我偶尔会见到南瓜、丝瓜,可能只有一株,孤孤零零的,完全没有乡下那样成群成片的气势。每当看到这样一株,我就总觉得,种这蔬菜的,是从乡下来的。他在乡下生活过,更明白这样的蔬菜意味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