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一抹文艺,只叹独凌清风中。
休假时,见到了阔别一年之久的父母亲,心里满满的都是愧疚之感。一年的变化,让我发现,父母老了很多,说不出用什么样的词来形容。
常年在军营里,时常不能回家,每一次回来,也都是匆匆来,匆匆去,却很少让自己的脚步慢下来。我们在求快步发展,父母却在直线下降,老去的年华,已抵不过我们成长的岁月。
休假回武汉第一天,晚上和父亲谈了很多,也听父亲讲了很多,话语间对我没有直接的失望,但我能够感受到。30岁了,这些年,自己太在乎个人的感受,注重自己,却忽视了父亲背后一路走来的艰辛与不易,很多次都违背了父亲的意愿,自己总以为自己的选择都是对的,却发现,有些时候,在父爱面前,是没有对错的,父母真的是我们在这个世界上唯一,也是最坚实的屏障。
一直想在自己的文章里,为父亲记录点什么,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去书写。父亲从小给我的感觉,就是严肃,忧愁。18岁时头发就白了很多,他是家里老大,一个弟弟,四个妹妹,似乎在这样的家庭环境下长大的孩子,老大就意味着要承担一个家族更多的使命。
上小学,初中我的成绩很好,经常在期末结束时从学校拿回一个奖状,一张张,一年年,到了中考那年,我发挥不好,没有考上重点高中,我从姑姑家玩了一个星期回来后,得知父亲一气之下把墙上满满的奖章都撕了,母亲得知我没考好后扇了我一耳光,打在我脸上,疼在母亲心中。我知道,我让他们失望了,默默地一个人上楼,唯一能够聊以安慰的是书,是写作。
当时,我有些恨母亲,那一耳光是母亲唯一一次打的我,也是我唯一一次能够记住的。年少时,我们很少去关注父母的感受,已至于很多时候忘了父母的感受,肆无忌惮的去侵犯他们本该拥有的权利,到最后发现,他们的权利都给了我们。夜不能寐的,时刻担心你的,永远是最不值钱的父母,却又是无法用金钱来衡量的父母。
(二)最望青春,盖不过花絮与流沙。
一路走来,看尽岁月更替,却看不进,是谁的青春在话别你的容颜?
这次部队休假回去,多了满满的愧疚,深知,父母在,岁月就常在。在和母亲吃饭的时候,母亲还是跟以前一样,这些年一直没有改变,每次都会问我吃什么,不喜欢吃什么,知道我爱吃苹果,回家又特意为我炖上暖暖的海带排骨汤,这种母爱,爱的让我既有幸福感又有负罪感。
从小,我都不怎么待见母亲,老爱和母亲发火,似乎一点就炸。妹妹说我,是刀子嘴豆腐心。也许真的是那样,看不惯母亲舍不得倒掉隔夜饭,看不惯母亲总会跟我说“别人家的孩子”,看不惯母亲舍不得为自己添件新衣服,更看不惯母亲每次我休假都偷偷往我包里塞钱,很多的看不惯,很多的看不惯,却到最后发现,看不惯的人应该是我。我有什么资格看不惯我的母亲,我又有什么资格对母亲发火?
小时候,个子没父母高,每次和他们说话,都是仰着头。可长大了,我跟他们说话,我俯视他们,他们仰视我。原来,就在俯视和仰视之间,父母老了,老的让我看到很心碎。
父亲说:这些年你为这个家做过什么?父亲的一句话,狠狠地打在我脸上,疼,很疼,扎心的疼。是呀,这些年我为家里做过什么?没给父亲洗一次脚,没给母亲做一顿饭;没陪父亲逛一次商场,没陪母亲好好说说话;没陪父母坐过一次飞机,没让父母来青岛玩一玩。太多的没陪、没给、没做,太多,太多。。。。。。
事到如今,悔恨,自责。猛然发现,再不尽孝,再不好好听父母的话,还算一个男人吗?不算,我都看不起自己。这些年,自己一直走的很个性,无论是在求学路上,还是南下广州,都是自己一意孤行,到如今在部队,很多次,很多次,都想对父亲说出想退伍的打算,但最后都被母亲挡回去了。母亲知道,我一直想退伍,但她更懂得退伍后的艰辛与不易。她文化不高,但平穷的家底,微薄的收入,让她在生活中知道什么是苦,什么是累。
青春是什么?青春就是你在笑,父母在哭;青春是什么?青春就是你在乐,父母受苦;青春是什么?青春就是你爱玩,父母赚钱;青春是什么?青春就是你长大,父母老去。
最容易抓的是沙子,可洒落一地的沙,也扬不起爱你的父母。6月初,5月末,花絮再吹起兮云飞扬,扬起的是什么?是军中赤子的思念父母之心,还是军中赤子的忏悔之录?
(三)我若清风来,岁月静好待父母。
到了30岁,很多事情越来越有危机感和使命感,不得不加快脚步,追赶上父母赋予我们更多的期望。
在母亲眼里,即使我已经是30岁的人了,但却未曾改变我在母亲心中的位置:我只是一个孩子,我是她儿子。
休假那会儿,吃饭的时候,母亲说:“我今年60岁,算命先生说我只能活到62岁”。当时我听完,先是一阵哈哈大笑,却马上想哭。母亲说这话的意思,不是别的,她是希望在她有生之年,把她满满的爱都给我,她怕来不及,她怕她的爱还不够撑起我足够成熟,坚强的30岁世界。
有那么一段时间,我一直不敢给父母打电话,甚至在去年部队春节值班回不去时,也不敢给父母打电话拜个年。对于我那段过往不一样的情感,用父亲的那句“不要在一棵树上吊死”的话语,父亲一直想不明白我为什么要这样?父母不看好,身边的战友,同学都不看好,可我又偏偏是一个对感情极度认真的人,有点“宁缺毋滥”,一旦爱了就爱到底的人。
到最后,还是抵不过现实的残酷,用8年的感情结束了我的军恋,也深深的伤透了父母的心。以至于那段时间,没脸打电话给父母,战友每次关心我的个人问题,问我怎么还不结婚,单位领导也会过问一下。我很感谢一直以来关心和爱护我的领导、战友、同学,但无论怎么样,最需要对父母说声:爸妈,对不起,儿子不孝,让你们再次失望了。
对于感情,一直不敢去触碰这个点,一直不愿提起这个点,因为那是我内心最脆弱的点。但人还是要向前走,朝前看。如今也渐渐走出来了,也释怀了,也懂得了父母最大的幸福来自儿女的开心、平安、健康。我们的开心、平安、健康,又何尝不是期望父母这样呢?
当兵当久了,身边战友结婚的多了,同龄人的孩子都能打酱油了,而我还依旧一个人,我到可以释怀了,但父母等不了。就算我们执意坚持到底,但得不到父母的祝福,又有什么用呢?
姐姐说:“”你都30岁了,不小了,不要再让父母操心了。妈妈现在每天吃不好,睡不好,都在担心你,老是念叨怕你一个人打光棍。”我不知道怎么回答,唯一能回答的就是:我会在我还未离开部队的岁月里,当好一个兵,做好一个男人该扛起的责任。
只盼父母安好,就是最好。我若清风来,岁月静好请善待我的父母,好吗?
很多时候,我们都在追问,到底是为谁而活?30岁之前我是一边追问,一边用血的代价来继续查寻这个答案。如今已是30岁,我想我知道了答案。
如果你还没有足够能力撑起父母给予你的愿景,那就暂且为父母活,因为父母活不过我们这一代;
如果你足够有能力撑起父母给予你的愿景,那么继续为父母活,因为我们这一代也要成为父母。
清明节那天,和父亲、二叔、爷爷一起去上坟扫墓,突然间发现,这一代的三个男人身体都不如从前,脚步放缓很多,跟不上我的节奏。后来,扫完墓,我才恍然大悟,不是他们这一代身体大不如从前,是从前就没有赋予他们一个个好身体:子女多,家贫,没稳定工作。但他们一直在努力为下一代创造更好的条件。
这些天,一直在心里放下一句狠话:
父母这一代给予不了我们的,
我们这一代一定要努力给予下一代,
如果没有足够的信心满满,
那么就先好好孝顺你的上一代。
岁月静好,人也好。
父母在,岁月就常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