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前两天地铁“丢书大战”刷爆朋友圈,但我在朋友圈里面刷不到几条相关,也许朋友们大都不是钟爱读书,甚至是感兴趣的人也不多。还记得一年多前,有一位稍微年长些的朋友跟我说,他整个朋友圈子里,喜欢读书且写作的,有且仅此我一位。是他的人际圈不广吗?不,混迹社会多年,不管商业人脉还是朋友一捉一大把,怎么能说窄了。
只能说纸质书这种东西在中国目前这个时代,是越发小众的,这是无可避免的潮水的方向。“丢书大战”由“新世相”发起,光从表层意义来讲,推动国人重新拾起书籍,爱上读书,提高阅读水平这样的理念是很值得赞赏的。但很无奈的是,他又并非是一次纯公益的活动,而是一次以营销为最终导向的商业活动。
当然,可以理解在这个商业世界没有什么是纯的,不也是很多人打着情怀的旗子贩卖产品吗?正常的。
只是宣称要“终将能改变潮水方向”的新世相,是否能改变阅读趋势这股潮水?这让我想起新世相公众号2015年10月份的一篇文章:《碎片化阅读明明就是一件大好事》
罗辑思维在每日语音是这么介绍这篇文章的。
最近我看见很多人都在批判所谓的碎片化阅读,都主张人要回到读书、读长文的时代,这样思想才能深刻嘛。这个心情我理解哈,但是这种呼吁啊既没有可能实现,也没有必要。首先呢,人类文明发展的总趋势就是分工协作,在思想文化上也是这样啊。碎片化阅读的本质就是人用越来越高的效率知道其他人是怎么想的、在关注什么,然后让自己的想法儿融入进去。说白了,就是思想外包嘛。碎片的目的不是为了浅薄啊,而是为了效率更高。至少我自己在碎片化阅读中就获益匪浅。
而本文的作者张伟(新世相创始人),也是这么陈述着他的观点:
坚守长阅读也不是坏事,阅读书籍和长文章仍然必要,但将“碎片化阅读”当成一种毒蛇猛兽、不好意思承认自己与它有关的日子真的该结束了。
很多人批评“碎片化阅读”,我却觉得碎片化阅读是社会的一个救星。微信的一个巨大功劳,是将阅读重新送回日常生活,提供了碎片化阅读的最好机会。因为人们此前根本连碎片化的阅读都逐渐失去了。我看到朋友圈所有人都在转各种文章,我的一些从不阅读的亲友,如今开始阅读一些短小的内容。这些阅读都是微信重新送回来的。
无可否认,在号召大家拾起书本回归慢阅读、长阅读的今天,曾经的他们也义无反顾的支持着网络碎片化的阅读。读书的方式其实无分碎片化与否,无非是从实体书读,从网络读,都是知识获取的一种渠道。难道在网络上读一部小说就不叫长阅读吗?一样的道理。
虽然我是一位嗜书如宝的人,但我也认可一年前新世相所说的:网络化(碎片化)阅读的时代已经存在并让人类受益。但谁也改变不了这股潮水的方向。
为什么“丢书大战”对回归读纸质书没有太大推动?我认为有几点原因:
第一、很多群众根本是凑个热闹,并不是从内心里推崇这次活动。我可以想象到一大批不读自媒体的人在早上上班坐地铁时看到座位上摆着几本书那懵逼的脸。部分知道情况的,贪了新鲜跟了网络上热议的风潮,捡起两本书乱翻两页拍个照片发个朋友圈配个文:
“很久没有读书了,没想到地铁上还能读书”、“春风十里不如你”……诸如此类,咔擦关上书本在拥挤的人潮里继续刷手机朋友圈;
第二、爱书之人多不会“丢”书(比如我),要不捐书、要不赠书,或许可以让书变得更有价值。同理爱读书、读惯书之人,对书的挑选条件也高。要知道中国每年印刷出来的新书多如牛毛。地铁上丢的只是凤毛麟角,且不一定是好书。一个有明确阅读方向的人是无法耗费大量时间成本去地铁站像大海捞针一样翻垃圾桶、椅子底地寻找一本书的。那样还不如去书店;
第三、国民对于“网络化阅读”的习惯已经形成,也正在沉淀,这股趋势已经难改。所有的“回归阅读”的活动更像是一群中年人聚在一起穿着校服唱着歌在怀缅青春,哭喊着要是回到过去该多好多好,但曲终人散后大家都知道,各有各的时代,终究回不去。今天我们所有的爱书者从地铁站里捡起一本书,都会缅怀,但缅怀的幻觉(爽感)过后,书籍尘封书柜,更多的阅读留给了电子屏幕;
第四、刷爆朋友圈的话题只是泡沫。跟以往大部分热点一样,大部分营销人、自媒体针对活动进行各方面的分析(包括我这个不属于自媒体的傻逼),其实也只是借了小热潮创造内容,无非冷嘲热讽,群议造起的泡沫会快速消散,并不对回归纸质阅读的推动有多少影响。
很多人对“新世相”是看不起又嫉妒,嫉妒它每次引领风潮,我还是挺欣赏新世相的(虽然关注了很少看),至少从营销、传播、舆议上来讲,是成功的。从回归阅读的本质上来讲,又是推力不足的。
这社会有太多比“丢”书更具意义的阅读推动活动因为没有好的传播渠道和政策支持而遗憾告终。比如每年都有一些独立书店因为成本压力支撑不下去最终关门结业;比如今年初肖钢先生找我一起合作推动100间乡村“小草书屋”的项目也因为各方面因素效果不佳,真是遗憾。
在“丢书大战”背后,我们更需要提倡的是建立更多阅读、知识分享的空间,由政府或资本家合力去支持其运营,一个国家的阅读素养好比建筑高楼,不是通过一场活动一间书店形成的,但它们可以成为一砖一瓦。
文/聂荣恒 90后青年作家,代表作《我们由往昔定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