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闲来无聊翻开扣扣列表,看着我好友的几百人,他们的头像,签名状态,想着人与人怎么就这样陌生了呢,曾经我们也那么要好。
而小钟妹的扣扣签名就这样进入我的眼睛里:“说再见的那一天起,我就不能够再住在你的眼睛里。”
自动打开对话框,我说:“嗨,还好吗?”
她回复的很快:“我啊?有什么不好的。你呢?”
我回:“老样子,看你签名状态,咋啦?分手了?”
她回:“两年了。”
我回:“两年了?天呐,我怎么不知道…”
她回:“不难怪,我没在朋友圈发过动态。”
我回:“没在大学里谈一个?”
她回:“试过了,没有用,我也试过重新开始…可你知道的,他对我影响太深了…看你朋友圈,最近在写文?你也为我写个故事吧。”
我回:“别闹,你文采比我好,还用的着我写?”
她回:“我不想写自己的事,太特么矫情了,哭花了老娘的妆怎么办,我那佰草集挺贵的。”
我回:“好吧…百雀羚也不错。”
她回:“我把我这些年的日记本寄给你,帮我保存吧。”
我回:“你丫的…能拒绝吗…”
收到她日记本的时候,我有些意外。她虽然学习成绩不好,但一直有坚持记日记的习惯,坚持了好多年,写了好多本,高中的时候人家都看小说。我看她日记,她喜欢别人看她日记,写评论,她喜欢那些我们留给她的评论,却不喜欢看自己的日记。这姑娘无论走到哪里都是一个特别的存在。
而让我意外的是我以为会有很多本,结果就一本。当我在风中凌乱时,掉下一张纸条,上面写着:七啊,这些年的日记本都丢了,搬家时弄丢了,只剩这一本了,大学里我也没记几次,你讲究着看吧,祝君安好,勿念。
我和小钟妹做了很多年同学,说来比较有缘分,小学一个班,初中邻班,高中因为分文理,我俩又同班了。所以自然走的近些。
小钟妹,在还没满脸长痘的时候,长的也算是好看的那一种吧。头发自然的柔顺,披肩,皮肤很白,双眼皮,近视,但从不带眼镜,所以眼睛很亮。个头也不高,一米六多点,不胖,在班里虽算不上特别好看的,但却是让人最舒服的那种恬静长相,文采也特别好,语文课代表兼地理课代表,就是这么一个姑娘,让我明白爱有的时候真的只是因为爱。
小钟妹有一个男闺蜜,相识了四年,只见过一面,还是对方来路过自己城市时,在车站匆匆见了一面,聊天内容不记得了,最后走时互相拥抱,挥手告别。
“如果我知道那会是我们最后一次拥抱,我一定会更用力一点,好好的记住那个温度。”小钟妹说。
那时候,小肿妹谈过两个男朋友,第一个是初恋,G同学,个头也不高的一个男生,皮肤很白,很花心,跟小钟妹分手后,频繁跟其他女生牵手,约会。
“你说我当初怎么就看上他的呢?还死去活来,圣诞节送礼物,每次课间守在窗台看他从楼下经过,还为他写日记…”小钟妹说。
“那时候的情窦初开,蒙蔽了我们的双眼,让我们忘记了是与非,值不值得,只记得喜不喜欢,也只在意喜不喜欢,所以我觉得这很正常。”我说。
那时候的G同学的确很渣男,我知道这么形容一个高中生不太好,可渣男能分年龄跟年级吗!不能!
后来,小钟妹为了赌气,又谈了第二个男朋友,完全是为了气一气G同学的,没想到这一谈就是七个多月,S同学对小钟妹很好,带她喝奶茶,逛街,给她买衣服,陪她压马路,只是一心想着要对她好…可后来为什么分手了呢?S同学也喜欢打游戏,那时候他已经退学了,找不到好工作,自认为给不起小钟妹好的生活,觉得自己丢失了尊严。他认为:男生的尊严就是有钱,可他没有。所以,他不见小钟妹,也不带她玩了,一大堆说辞。小钟妹说:第一个跪在我面前,求我别离开,第一个为我哭的男生,现在跑网吧打游戏,却说没钱没尊严,钱有那么重要吗,我特么是为了钱跟他在一起的吗!
小钟妹并没有伤心很久,因为她有一个强大的男闺蜜——L先生,她喜欢叫他先生,虽然她俩年纪相仿,但她觉得特别。他喊她小钟妹,一喊就是很多年,后来我们也都跟着喊。
小钟妹什么都跟L先生说,家长里短,阴晴圆缺,天南海北的聊,每天都是如此。L先生的语文老师要求每个人写一封信,给最重要的那个人,然后寄存在老师那,毕业后再去老师那取,留作毕业礼物,而L先生把这封封信写给了小钟妹,写了很多,洋洋洒洒几大张,小钟妹就记住了几句话:“虽然我也曾幻想过和你有一个家,然后有一个熊孩子,一起旅游,一起生活,可是…我不喜欢有故事的女人,你故事太多了。”小钟妹看完后心是真疼啊,那时候她就知道,她这辈子完了,逃不掉了。
听起来很讽刺,可这封信却让她俩阴差阳错的在一起了,这是她俩相识的第五个年头,L先生还寄来的纪念品,手绘的体恤…她们很恩爱,特别特别的恩爱,相互鼓励,一起迈入大学,分校,一个南一个北。
在第七个年头的时候她俩分手了,所有人都以为她们不会分开,包括我,因为上大学了,距离再也不是问题了,我们有足够的自由,时间,和金钱去支配我们的生活了,可他们却分开了。
分开的理由很简单,L先生,在大学里跟自己部门的一个姑娘在一起了,那姑娘,小钟妹见过照片,个头不高,但很爱笑,在一起以后,那爱笑的姑娘还来找过小钟妹,在微博私信里两人聊到夜里两点半。
聊天里,小钟妹说,那是个好姑娘,可我也很难受。道理我都懂,可特么日子还得我自己过。
她俩的爱情,小钟妹自个比谁都清楚,无论当初分没分手,她俩最后都不可能在一起,认识七年只见过一次,拥抱过一次,真的是学生时代没钱,穷,买不起车票吗,不是,同一个市两个县城,能有多远?可就这点距离,他们也没能多见几次,为什么呢?爱的不够勇敢也不够爱,凡有一方不够爱,都不能够成全一份爱情。
日子一天天过去,两年里,L先生和小钟妹再也没有联系过。
“你知道吗,号里几百个人,没有一个聊的来的,我好像再也不能跟人好好聊天了,别人都有男闺蜜,我再也没有了…我啊,不是忘不掉,只是不想忘,我也曾问过他会忘吗,他说忘不掉为什么要忘…”小钟妹说。
是啊,等我们不能够再拥有的时候,我们唯一能做的就是让自己不要忘。很多失败的爱情,别人都劝我们放手,可很少有人劝我们好好记着。
后来小钟妹自己学会了轮滑,一次次摔,一次次起来…也终于能自己滑着去街上溜达了。因为他要学,所以她也要学。
后来小钟妹把公众号运营的很好,因为他会,所以她要懂得比他还要多,做的比他还要好。
后来小钟妹,也去了很多地方,拍了很多照片,因为他喜欢摄影,所以她也喜欢。
她也练字,因为他的字特别好看…
她也喜欢那姑娘,抢走她男朋友的姑娘,因为他喜欢。
“真心的喜欢,爱笑的姑娘多好啊,能带给人快乐,看着媚眼就觉得欢喜。”小钟妹说。
“那你不恨不怪吗?”我问。
“恨谁啊?怪谁啊?谁有错啊?在爱情里我们都没有错,我和他啊,矫情一点来讲,都相忘于江湖了,哪还能计较过去的是与非了。”小钟妹说。
我喜欢小钟妹的性情,也心疼她。她喜欢着他喜欢的,做着她曾经做不到的,终于证明了自己可以,可那个人再也不会知道了。小钟妹也知道这样活在别人的影子里不对。
“可我越来越好了不是么?这些不甘心,让我越来越好了,我活成了他的样子,可我没有打扰到任何人的生活,我只是自己在努力,在用力的生活,这没错不是吗?”小钟妹说。
我知道她这些年过得辛苦,她们之间明明没有那么多回忆,可她就是无法释怀。
“他是我的整个青春,知道我整个青春秘密的人,我放不下的是我自己的这七年。”小钟妹说。
我了解,我有过类似的经历,有些异地恋就像是跟自己谈了一场恋爱,自己哄着自己玩,自己跟自己在每一个幻想里过完了一生,到最后自己跟自己失恋了,自己失去了自己,若要找回来总要费些时光的。
“我相信过时间的,真的相信过,它会让我愈合结疤,我只是在等,等自己愈合。”小钟妹说。
你看,她什么都懂,却让我来写这故事,我明白谁心里都藏有伤,可能医好的,最后也只有我们自己不是吗。
G同学现在后悔了,又回头追小钟妹,各种买零食,各种送礼物,小钟妹不理。S同学挣了些钱,对小钟妹说你想要什么,我都买给你。小钟妹也不搭理,她只是觉得烦,她也不明白为什么曾经也喜欢,现在却如此的厌烦他们,不留情面。学长暗示过,学弟明示过,她都拉黑了。
“为什么我会变成这样?觉得自己太狠又太无趣了。”小钟妹问我时我也答不出来,现在想来大概是《何以笙箫默》里的那句话吧…因为曾经有那个人出现过,其他人都会变成讲究。
一份说不清道不明的爱情,让一个女子用力爱了,小钟妹也不知道爱的什么,没有回忆,没有牵手,只有烦躁的夏天和繁忙的高考。可她就这么心甘情愿的败了,败给了那个烦躁的夏天和那个繁忙的高考。
我问:“小钟妹,如果回到过去你还选择去那个车站吗?”
“去,当然去,我要他留下来,带他去看电影,吃好吃的,牵手,拥抱,压马路…把世界上最好的都给他,好让现在的我多一点回忆,看我多自私啊。”小钟妹说。
不,一点也不自私,你只是成全了一份属于你自己的爱情。
“七啊,上大学后,我经常做一个简短的梦,还是数学课上,困极了,就睡着了,同桌们都在喊我,开我玩笑,然后我猛然惊醒,一切都还和平常一样,没有领导探班,数学老师依旧滔滔不绝的讲着BC,DE的相交,平行…玩手机的玩手机,听课的听课,根本没人管我…然后我伸手摸摸藏着桌洞里刚刚收到的快递——那个印着我名字的T恤,心里特安稳特踏实…然后然后我就醒了…”小钟妹说。
我在宿舍排老七,她还是习惯性的喊我七,那时候的我们那样好,除了高考,再无烦忧之事,可我们总会长大不是吗,那本日记本记满了我们的青春,最后分开时每个人都在上面写着同一句话:要记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