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个季节都有各自的魅力。春天的魅力更多来源于自然的赋予,万物复苏、生气勃勃、光影交变,那绚丽的色彩和富有层次感的变化,总让人忍不住去记录。而夏天的魅力不仅关乎季节本身,也与社会习惯赋予它的意义有关,由此它变得与众不同,让人念念不忘。
1
夏天是漫长而悠闲的。
那丰盛的阳光将日子拉长,从早上五点多的晨光点点,到晚间八九点的天光犹在。虽然炎热的天气并不那么讨喜,但总有一些人独爱这夏日长,在这漫长的白天里,人们有更多时间去虚度,去忙碌,去等待……
夏天虽然短暂,但因为季节的缘故,比其他季节的夜晚多了不少滋味色彩。
儿时的夏夜,许多院子都常有一帮小孩儿在玩闹追逐,也都有头发花白的爷爷奶奶,在漫天星斗下,摇着蒲扇,讲着那些遥远的故事。半空中,偶尔有几只萤火虫飞过,草丛间有虫儿的鸣叫,池塘边还有阵阵蛙鸣。
年少时,夏夜的记忆盛在校园里。随着夜风结束一天的学习,下了晚自习,洗漱完毕,趁着躁动的黑夜,大家常是久久不成眠,尽情卧谈到深夜。
工作后,夏夜变得更加丰富起来。因为夜风消暑,街头繁华,忙时加班也不觉得寒凉孤独。闲时则可以趁着夜色在城市的街头游荡。城市的夜应该特别钟爱夏天,深夜才安静下来的繁华街市、凌晨才收摊儿的烧烤摊、啤酒店、串串店、小酒馆、冰粉摊儿……有了夜的覆盖,夏的恩宠,时光变得活色生香。无论是畅快淋漓地大笑、还是肆无忌惮地大笑,再或就那么独自发呆、浅酌低吟……一切都可以不用在乎,有这深重的夜色和夜里的温度,为你守护着呢。
现代人爱这夏日的悠悠时光,古人其实也对它青眼相加。比如杨万里就说:“日长睡起无情思,闲看儿童捉柳花。”连诗中常是愁苦,画像上一脸迷惘的杜甫写到夏天也变得温情脉脉,洒脱地说:“清江一曲抱村流,长夏江村事事幽。”夏天就是这么的悠闲,让人慢慢消耗。
2
夏天是热烈而躁动的。
太阳的炙考、三四十度的高温、气候将夏天的热烈演绎得淋漓尽致。因为这热烈,人们穿起了更轻薄、更飘逸的衣衫,让更多肌肤直面外界。这热烈也给了人们更多勇气和胆量,做事儿也不妨奔放一些,欢腾一些。于是,夏天里的世界杯,夏夜的爱情,夏天的相聚,夏日的冷饮……让我们不断追逐,依依不舍。
夏天的热烈有时演变为躁动。相比春天萌动,秋天的沉稳,冬天的肃杀,成长中的夏天,身体里装着无数的荷尔蒙,这样的气息感染着天地万物,也影响着你我。因此,夏天的风雨来得异常迅速而猛烈,常呼啸而来,旋即而去。夏天的能量太多旺盛,有时还要化作各种怒号,暴雨、山洪、自然灾害……它们常在这个季节接踵而至,让人猝不及防。历史常常也跟着夏天的节奏,宣泄着体内的能量,一英雄们的起义,一些重要的战争,也都常在夏天发生。
也对,这繁盛而热烈的夏天,让我们有勇气喝最烈的酒,做最大胆的事儿……
3
在不少地方,夏天还被人为打上了开始与结束的标签。
不知何时起,在许多国度,学期的完成、毕业总是在夏天。我们在夏天完成那些对生命有重大影响的考试,完成了学业,随之而来的是一系列的告别,告别一段年华,告别一群人,告别一所城市……于是伴着夏日的微风、花香、酒味以及空气中的热度,大家恋恋不舍地道再见,但谁也说不清楚究竟能否再见。
有一些特别的花朵盛开在夏天,也染上了离别的色彩。比如,栀子花,那大朵大朵的洁白,刺啦啦的香味,像这个季节一般诱人,像我们永远也不能再回去的十六岁。在南国,"叶如飞凰之羽,花若丹凤之冠"的凤凰花也是离别的象征……在那火红的花朵下,一波又一波的青年说过珍重,道着别离。
细想来,在夏天遇上一些人生中注定的离别也是一种幸运,至少不会因为这分别再徒增伤春悲秋的愁绪,也不会在冷凄凄的雪夜里目送故人远行。用热烈抵消伤感,这大抵是夏的恩赐。
夏天既然是结束也就是开始。我们在转身告别之后,随着夏天的热浪融入了新生活,期待着新朋友,新学校,开始了新工作,新征程。那刚刚结束的时光,就像被夏日大雨洗过的土地,已没了那时的痕迹,但还有淡淡的泥土香,如记忆般难以触摸,又伴随你我就开始另一段人生。
夏天,就是这样,在绿荫里,在烈日下,在星光下,酝酿成独特的标签……这样的季节怎能平淡而逝呢?总会有一些记忆让人念念不忘、刻骨铭心。你记得的,是哪一次的夏天?是连日雨后,那个无与伦比的浩瀚星空?是伴随着夏日阳光,来一趟说走就走的旅行?是那个分别之夜,那位伏在你肩头痛哭的女孩,那群狂歌痛饮的兄弟?还是毕业之后的那个夜晚,你们在租来房子里,环顾四周、说起明天?
……
每个人心中大概都有那么一个或者几个刻骨铭心的夏天吧,或热烈,或躁动,或平静,或感叹……如夏日难得的凉风,轻划过皮肤,荡漾在心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