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笔直高大的梧桐树像一排大伞,撑起了夏日的整片阴凉。此时还未到深冬,梧桐树叶只是开始泛黄,发蔫,天空灰蒙蒙的,一整天人都懒洋洋的。
每到傍晚,总有很多人聚集在路旁的篮球场里,男生打球,女生打拳。每次路过,总能听见篮球撞击水泥地面的砰砰声,就像当年我站在篮球场旁,看你娴熟地运球,投出一个又一个漂亮的三分球时的心跳声。
一对情侣从我旁边走过,带起了丝丝凉风,我拉了拉衣领,呼出了一口白气,这些年,唯一不变的,只有篮球碰撞地面发出的砰砰声了吧。
<2>
有段时间,我严重失眠。
越是夜深人静,越发孤独,越想参与别人的热闹。很长一段时间,我总是习惯性打开微博,一遍遍看薛之谦的搞笑段子,好像笑笑过后,就真的没有了难过。
可是后来我才知道,我习惯性的拖延,只是为了等你深夜来找我聊天时,我可以假装云淡风轻地跟你说一声刚好我也没睡。
你知道吗,曾经我眼神犀利,能穿过散会时人来人往的操场,一眼就锁定你的坐标。
你知道吗,曾经我沾沾自喜,因为你不近女色,身边只有我一个红颜知己。
你知道吗,曾经我爱写日记,但我只有难过的时候才会打开,本子里写满了你的名字,却都是你忽略我的故事。
你知道吗,曾经我封闭心门,会怔怔地望着跟你相似的人发呆。因为太像你,我拼命倒追,因为不是你,我总是说分手。
<3>
爱情在得意者眼里,都是小事,爱情在失意者眼里,都是讽刺。
阿离现在减了肥,留着一头干净利落的短发,听说她大学的时候当了两年辩论社的社长,倒也是把满嘴的绝活发挥到了好地方。
我问阿离:“你不爱了吗?”
她弹了弹手里的半根烟,叹了口气,说:“现在不爱了。”
“为什么呢?”我又问她。
她冲我笑了笑,说:“你知道绝望吗,我第一次因为爱而绝望。“
微胖阿离高二的时候就跟同班高高瘦瘦阿坤在一起了。阿坤头很大,近视眼,带着一副眼睛,眼睛小,看人的时候总是眯缝着眼。
阿离真的很喜欢阿坤,阿离妈妈给阿离送的饭,煲的汤,她总要拿到教室和阿坤分着吃。
阿离这个人总是凶巴巴的,常常跟男生扯着嗓子吵架,人说树有皮人有脸,可是阿离没有,但是她说她有阿坤。
阿离这个人在阿坤面前总是小鸟依人状,人不多的时候阿离总是把脚搭在阿坤大腿上,然后顺便拿起指甲钳帮他剪指甲。
当然了,阿离和阿坤吵架的阵势总是不输别的情侣。阿坤总是说分手吧,阿离总是说分就分。
后来啊,他们真的分手了。
<4>
两年前阿离去沈阳找阿坤,彼时还没有分手。那天刚刚下了一场大雪,阿离从南方到沈阳,坐了一天一夜的火车,花光了一个月的生活费买了来回火车票,身上最值钱的是阿坤送给她的红围巾。
倒了几趟地铁,才到阿坤学校。太巧了,隔着学校的大铁门,阿离就看到了阿坤,和他挨着走的女生。
阿离拼命说服自己,不会的,4年的感情呢,阿坤怎么舍得。
阿离默默跟了他们一路,阿坤和女生一路说说笑笑,阿坤还时不时摸摸女生的头发,到女生宿舍楼下,女生把手从阿坤的大风衣口袋里抽出来,转了个身。一样的红色的围巾,明晃晃的裹在女孩子的脖颈上。
不知阿坤对女生说了什么,只见女生踮起脚,把手挂在阿坤的脖子上,冲阿离的方向微笑。
那刺眼的红色,让阿离难受极了。
曾经窝在胸口的温暖,被当成思念的依偎,回忆的甜蜜,如今只剩讽刺而已。
阿坤从来不知道阿离去过沈阳,也从来不知道阿离是怎么捱过那段痛彻心扉的日子的。
可是呢,被放手的人,总是要为对方的过错买单。刚分手的时候,忍不住回忆,满脑子都是以前的小甜蜜,思念疯长,情歌单曲循环,一遍遍刷着微信朋友圈,深夜难以入睡,梦中不愿睡醒。太难受了。很长一段时间,都在这种死循环里挣扎,以至于很长一段时间,都浑浑噩噩。
爱情种有了裂痕,从来不是一朝一夕的事。
只是在爱中的人,一开始就选择了忽视,忽视那一点点一点点蚕食他们爱情的浪潮。
太爱了,容易陷入泥潭,攒够了失望,还不愿从梦魇中清醒,等到失望酿成了绝望,才痛下心扉说要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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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我总是若无其事的跟他聊天,却再也没有提起我的心酸过往。
我早就知道他是不会爱我的了,能逗他开心的是他初中前桌那个笑起来没心没肺的女孩子;能激起他斗志的是永远都高高扎起马尾但次次物理考试都拿满分的女孩子;能让他心生怜惜,变成小心眼的傻冒的是尖子班那个小家碧玉温婉可爱的女孩子。
我算什么呢,我只是愿意拿我的青春和爱情,在他身上下赌注的人。
我只是没能走出我给自己设的圈套,我套住的不是我期待的爱情,是我自己的人生。放手才是成全不是吗,成全他的自由,成全我的下一场精彩。
勉强维持的感情,委曲求全的牵手,根本不会长久。裂缝一直都在,只是人,常常愿意蒙着双眼,在爱情的舞池里摇摆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