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淅淅沥沥下了一天雨,今天一整天阴沉沉雾蒙蒙,没个耍的去处,一家三口在家里耗了一天。早中两餐都凑合吃了点东西,晚上媳妇说做手擀面吧,我也觉得不能再糊弄了,便去和面,媳妇则去洗菜做汤卤。这汤卤的做法是跟岳母学的,我们家以前一般是清汤面,或者葱花炝下锅,然后就着别的菜吃。和面水里加了少许盐和碱,还浇上点花生油,水加的分量也恰好,和出的面团弹而不粘,虽然有聪聪捣乱,但我还是很快切好了面条,此时媳妇的茼蒿白菜加鸡蛋的汤卤也快出锅了。汤卤先放一边,另烧开一锅热水下面,面条熟得快,笊篱捞出稍稍沥下水便盛入提前准备好的一盆凉水中,这叫“拔”,然面迅速凉下来,爽滑而且不粘连,吃的时候捞入碗中,再浇上一勺热汤卤,在这个阴冷潮湿的傍晚,吃的格外暖心。聪聪也是胃口大开,自己一手端着小碗一手拿筷子,直扒拉了个底儿朝天。
吃饭对我来说,最容易铭记一段记忆,比如今天,这种温馨的感觉,使我回忆起以前几段吃面的场景。
小时候,还上小学那会,我们家还住平房,一个夏末秋初的周末早晨,妈一早起来做好饭,给我们留锅里盖着,然后自己去补网。我起来时太阳刚露个全脸,去厨房一看,是手擀面,葱花炝锅,还切了些楞瓜,楞瓜是自家院子里种的,青翠新鲜,看着就馋。我把饭收拾到院子里的小方桌上,背着太阳坐着,就着辣疙瘩咸菜条儿,两碗面一会进去了,那叫一个舒坦,哎,那段时间可是难得吃个新鲜菜,面里有个楞瓜就是美味了。
还有一次是冬天,父亲回来了。那时父亲每次出海回来 不是出去喝酒就是约同事朋友回家喝。那次妈好像回老家了还是出门去了,反正没在家,菜都是爸爸做的,那是个晚上,爸爸虽说做菜不错,但是懒得费时间,所以席面上还有鸡肉罐头和核桃罐头凑数,那罐头鸡肉可真香啊,就没吃过那么好吃的肉,还有那琥珀核桃,也就是核桃蜜饯,哎哟,我一边吃一边口水还是止不住的溢出来,不过毕竟是上席,我虽小但也懂得规矩,不好意思多吃。晚上忽然停电了,那会停电是常事,所以家中常备蜡烛,将两根蜡烛分别插在空酒瓶子上,倒也亮堂。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得上主食啊,家里也没馒头了,还好爸爸准备的挂面,还是他下厨,端上来,我瞧着新鲜,因为面是宽面,而且还浇着西红柿鸡蛋汤卤,这是我第一次吃卤面,也是第一次见那种宽挂面。一入口,那个香哎,我当时就想今晚算是开眼界,老爷子深藏不露啊,他这不是会做饭嘛。。。
在家吃面吃个温馨,一个人在外吃面却是吃个辛酸。大学刚毕业时,好歹找了个宽带脱销的工作,一个月底薪四百,房租就TM三百四。。。夏天的雨说来就来,在外面小区门口发传单,上午还是烈日当空,中午就灰蒙蒙的,半下午眼瞅着乌云聚集,风中卷起一股子土腥味儿,豆子大的雨点眨眼间泼下,急忙将桌椅条幅和宣传材料收好,放到一个商店里让店主帮忙暂存一下(每天我都去买跟冰棍或者一瓶水,不是我有钱任性,这年头没几分利自己都不好意思求人),躲了一会,瞅着雨小了,赶紧骑上那45块钱买的二手破自行车飞奔回住处。我租的房子在曹家巷,那儿有个集市,我心想今天受了凉得好好补补,打打牙祭啊,一咬牙,到那个龙大专卖的肉铺里买了二指宽一条肉,二两多点,老板还问这么点儿够吃的吗,要不再多来点?我讪笑说自己一个人住又没个冰箱,够炒个菜就得了。又买了点油豆,回家切点葱花,肉和油豆切丝入锅,炒熟加水,水开后放挂面,不一会儿面熟出锅,盛入大碗,浇上些酱油,对,是酱油,你们可能无法理解我对酱油的特殊情怀,并不是无酱油不欢,而是如果一段时间不吃,就馋,我吃水饺时自己的醋碟里必须要有酱油,还有香油,对香油我也是。。。情怀太多了,比罗永浩的还多,以后有时间单开一章,此处暂且不表。。。回到正题,浇上酱油之后的面,再撒上点拍碎的蒜,吃一口面就一小口咸萝卜条儿,一回忆起那味儿,仿佛就在嘴边,在舌头尖儿,我一边敲字一边还咽口水,说来满脸都是泪啊。
不过话说回来,没有辛酸做对比,哪有现在的满足感?人若有心上进,一碗面尝尽五味,品味人生,有所想,有所动,有所成,也是自己造化。
今晚这面吃的好,最后一碗面就最后一勺汤卤,圆满。
积木
2015.1.2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