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如何回忆过去的呢?是翻看一本相册还是阅读过去日记,或是在梦里摘下记忆的花朵?
人们回忆过去大多会需要一只能够触发回忆的手,揭去时光迷蒙的网。对我来说,很重要的是音乐。
很久之前,我拍完毕业照,交上答卷,离开了中学。
后来无意中在网络上看到一段演奏视频,我恍惚觉得这音乐有些熟悉。哦!原来这是我念中学时学校的放学铃。看了标题才知道中学三年,听了无数遍的“放学铃”原来叫做西班牙斗牛士进行曲呀!
这支进行曲本就是一支高亢嘹亮,能够振奋人心的曲子,而它的能量在校园里变得格外的不同寻常。
我坐在教室里,专注于课桌上的书本,努力不让自己有任何别的动作。班主任最爱在这个时候突然出现在教室里,但我已经不平静了,小号的声音仿佛在我的耳边吹响,我能听见教室里说话的声音从小心翼翼的窸窸窣窣变得越来越清晰大胆,人都在动,鞋子摩擦着地面,衣服上的金属拉链头划过椅子发出刺耳的声响。
空气也变得浑浊,让人想要夺门而出。这真是一种折磨,所有人都变得浮躁,兴奋,每一页书被翻动的声音都在述说着少年人那颗不安定的心。
终于进行曲奏响了,全身所有的细胞都在叫嚣着,就像一阵欢呼,轻松了心上的重量,我在斗牛士进行曲中收拾课本和习题册,整理课桌,然后背上书包,在音乐里走回家。这真是一段让我感到愉快的音乐,从打击乐的伴奏开始,小号吹响了,心绪随着脚步起伏,一种迫切的情绪催促我快点走。
自从听过下课铃,我开始有意去寻找其他铃声。说来也是巧合,大一我选修了一门音乐鉴赏的网课,意外的收获了许多心上的重逢。
我找到了那首叫做土耳其进行曲的下课铃。“滴嗒当滴当,滴当滴当滴”,中学的下课铃足足有一分钟,可以听到一个完整的主题。音符好像都在欢快跳脱的跑来跑去,我会从四楼快步走到一楼,从教学楼一直跑到寝室楼,再慢慢走回来。轻灵跳动,干净透明的音符一个个蹦进耳朵,课间若是想小憩一会儿,这绝不是能够让人安静下来的音乐。
上课铃是莫扎特小步舞曲,只有二十秒。乐声倾泻而下,小提琴的声音柔和而欢快,自然舒展。 我却觉得它旋律就像一支摇动的灵摆,在我的脑海里晃啊晃,晃啊晃,真想一把抓住这只灵摆,然后丢出去,我一点都不觉得它是什么优雅的古典音乐,它就是在催促我赶快回教室端正坐好。
音乐用作铃声,执行铃声的功能,作曲家写下这些音符时的境遇和想法,演奏者的演奏水平都变得不重要了,在这些音乐作为铃声一天天循环播放的日子里,感受在我的心里成了形,以至于我现如今再去听它们,长久以来固定的情绪带着记忆立刻涌现出来。听到的就不仅仅是一段音乐了。
回忆里,那个不成熟的孩子,我相信,每一个触动记忆的人都会觉得往昔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