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锁灵囊……把锁灵囊还给我！”

薛洋伏在地上，面色苍白，无力地伸出手想抓住什么。

“还给我……”

*

一、

“坏东西，你要躺到什么时候？道长马上就要出门夜猎了，你今天怎么不闹着要一起去了？”阿箐敲着竹竿掐着腰，奇怪地问道。

“谁说我今天不去了！只是我今天有点小困，懒得动弹而已。”薛洋条件反射地回了句，又愣在了原地。

小瞎子？

“那你今天可莫要再开口了。”晓星尘不知何时走进屋子，笑着揉了揉阿箐的头发，对薛洋说道“快些收拾吧，今日需得早些走。”

道长？

‘那可不行，你一开口我就笑。我一笑，剑就不稳了。’

那就不说话好了。

“嗯，好。”

“今日怎地这么听话，难得啊”

“怎么会？我每天都很听道长话的好吗？”

晓星尘又笑了，“好好好，快点收拾收拾吧，该走了。阿箐，记得看家。”

都说人死之前生前回忆有如走马观花一般闪过，怎地到了我这，竟是重活一次？

也是，既然魂飞魄散的夷陵老祖都能复活，重活一次也没什么稀奇的……吧

“这附近似乎没什么邪祟了。道长，我们早点回去吧。”

“也好。别让阿箐等急了。”

*

二、

“道长，小瞎子又偷我的糖吃，你还不快管管她。”薛洋吊儿郎当地靠在屋顶上，叼着一根草。

“几颗糖而已。过几日去集上再给你们买些吧。”晓星尘端出一盘青菜，笑着道，“先吃饭吧。今天这菜买的不错。”

薛洋翻身一跃而下，“那是，也不看看是谁去买的。”

阿箐闻言撇撇嘴，满不屑地道:“今日明明是宋道长去买的菜，你个不要脸的坏家伙却又在邀功。”

是了。

宋道长，宋子琛。

清风明月晓星尘，傲雪凌霜宋子琛。

没有仇恨，没有恩怨。

薛洋双手交叉放到脑后，仰头看天，望着月亮。

这样的日子，美好的像梦一样。

薛洋闭上眼，不去看晓星尘面上的笑容。

像假的一样。

*

三、

“道长道长，再过几日就过年了，我们也去买些年货吧。”阿箐不知什么时候扔开了竹竿，两只手一起扯着晓星尘的袖子，红着眼眶，看起来可怜兮兮的。“难道就因为我们不是一家人，过年就不能一起去买年货吗？”

晓星尘一如既往迁就着小瞎子，“天色已晚，明日再去吧。”

“不嘛不嘛，我就要今天去！”

“市集已经关了。”

“怎么可能？”

……

又在闹着要去买东西了。小瞎子还真是让人不省心。

正当薛洋打算开口的时候，宋子琛先一步说道:“这几日有夜市。”

阿箐听到这立刻跳了起来，开心地拍着手不停夸奖着宋道长。

眼见晓星尘也改了主意要去夜市看看，薛洋无语地从稻草堆上爬起来，“一定要去的话那我也一起吧。”

“有了宋道长我们才不要你呢！略略略！”

薛洋咬牙切齿地按住小瞎子的脑袋，狠狠揉乱了她的头发。

“怎么你脑袋这么冰啊，阿箐你的棺材是不是该换稻草了？”

阿箐瞪了薛洋一眼，扯着两个道长头也不回地走了。

晓星尘似乎想说什么，话未出口变被阿箐拽了出去。薛洋急忙跟上去，却被义庄附近不知何时起的浓雾遮了视线，没能追上。

*

四、

回去后。

趁着晓星尘在给阿箐的棺材铺新稻草，而阿箐还在闹着要宋子琛讲故事，薛洋一屁股坐到晓星尘右边，一边削苹果一边问道:“道长，阿箐身上怎么这么冰？是最近穿的太单薄了吗？”

晓星尘苦笑一声，从薛洋的手里拿过一块削成了小兔子的苹果，“阿箐每天都穿着她新买的小裙子，穿的并不单薄。”

可薛洋突然摊开手，神情呆滞。指尖冰凉的触感不似作假。

“道长你的手，怎么也这么冰？”

这温度，很熟悉。

薛洋抓过晓星尘的手，紧紧攥住，想让它尽快回暖。

晓星尘抽回手，在薛洋的头顶轻抚几下“不用了，多年的老毛病，不碍事的。”

多年？

“……几年？”

“算算日子，快九年了吧。”

薛洋一时失声。

小瞎子不知道什么时候跑了过来，不顾晓星尘的阻拦怒斥道:“你又在这装什么不知道？死人的手怎么可能不是冰的？”

是了，道长的尸体，也是这温度。

*

五、

薛洋伏在地上，伤口不断流着血，脸色泛白，似乎已经失血过多了。

可他在传送符的咒火中还是笑的很开心。笑着笑着，突然按耐不住想掏出什么，猛的想起自己的左手已经没了。

薛洋愣了几秒，又伏在地上，一动不动。

糖没了。

呵。

晓星尘，你看看我。你看我多可笑？死到临头想的还是你那块破糖。

晓星尘……你沦落至此，皆是你咎由自取！

晓星尘，你活该去死！

活该受世人唾弃，任人辱骂。

活该你杀了宋子琛然后自杀！

活该手染鲜血，杀尽无辜之人！

活该你入世，以君子之心度小人之腹！

活该！全都是活该！

·

·

·

哈哈哈哈哈哈！

薛洋突然癫狂地大笑起来，却再忍不住红了眼眶。

可是晓星尘……

我的伤口好疼啊。

道长……我流了好多血，你怎么还不来帮我包上？

道长，我好冷啊，我是不是真的要死了

道长，我想你了

道长，我知道错了，你回来吧

道长…

道长…

道长……我想吃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