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场上有好几家豆腐店,其中我最喜欢光顾的是阿婆的豆腐店。
阿婆大概六十多岁的样子,梳着整洁的发髻,眼睛不大,脸上满是皱纹,但是你看上去很硬朗的样子。
第一次去阿婆店买豆浆和豆腐,阿婆随手给了我一个小篮子,然后就去招呼其他的客人。我选了几块长条形的豆腐,要了一杯豆浆,然后问阿婆多少钱,阿婆用粤语回答我,我听不懂,疑惑地望着阿婆,阿婆用普通话强调了一遍,我付了钱,准备离开。忽然,我很想把豆腐摊拍下来,于是拿出手机拍照。阿婆很警惕地望着我说:“这有什么好拍的?”我告诉她很喜欢她家的豆腐,阿婆依旧不太高兴。喃喃道:“不知你要拍豆腐干啥用!”我看她这样,就当着她的面把照片删除了。心想:“这位阿婆警也太小气了,以后不买她家的豆腐了。”
回到家,我尝了一块油豆腐,嚼着嚼着,似乎有种熟悉的味道。再嚼一块,熟悉的味道愈加强烈。索性,把买来的豆腐放在一个碗里,用开水泡着吃。泡豆腐吃是家乡的一个习俗,也是我们从小就有的饮食习惯。
第二天,我又去阿婆的豆腐店,看着阿婆忙里忙外的身影,感觉好亲切。我的妈妈也很会做豆腐,阿婆家的豆腐就有妈妈的味道。阿婆看了看我,问我要什么豆腐。我对阿婆说:“阿婆,你家的豆腐很好吃,就像我妈妈做的豆腐一样。你放心,我今天不会拍照。”阿婆听了我的话,咧开嘴有些不好意思,说:“我家豆腐可是最正宗的,你喜欢拍就拍吧!没关系的。”我连声感谢后拿起手机拍了一张照片。
“老吾老以及人之老”,看到阿婆,让我觉得很亲切,吃了阿婆的豆腐,让我不禁想起了我的母亲。
母亲很勤劳,每当逢年过节,母亲都会自酿豆腐。豆子是母亲种的,石膏是母亲烧的。每次做豆腐前,母亲会把选好的豆子泡上一晚上,第二天就拿去磨,记得很多年前没有电动磨,只能用手推动石墨去磨豆子,母亲常会叫我去磨豆子,舀一勺豆子倒入石墨上,推动石墨豆子会掉入小孔中,连续推动石墨,奶白色的豆浆沿着石墨周围溢出来,慢慢留到石墨下面的木桶中。豆子此时已经变成豆浆了,母亲提着豆浆倒入一口大锅中,锅下是烧的旺旺的柴火,母亲叫我添木柴,她就用锅铲慢慢搅动豆浆,豆浆沸腾了,母亲一勺一勺地舀出来,倒入一个棉布筛子过滤,筛子是用两个竹条钉成十字架,然后在十字架上系上棉纱布。母亲一边舀,一边摇动筛子。过滤好的豆浆流入木桶中冷却。此时母亲会在缸中准备石膏水,她会将石膏水涂抹到缸的周围。紧接着,她将冷却好的豆浆倒入水缸中,盖上盖子等待凝固。过了一会,都将变成豆腐脑,母亲又把豆腐脑舀出来,倒入木盒子。盖上盖子,再在盖子上放一块砖头。几个小时后,水豆腐就做好了。之后,母亲会用油炸豆腐。白白嫩嫩的豆腐一入油锅,就滋滋作响,不一会儿,一块块膨胀的金黄的豆腐浮出油面,母亲又会用筛子捞出来。
做出来的第一碗豆腐,母亲是用来祭祀祖先的。她虔诚地端着豆腐放在爷爷奶奶的遗像前,口中念念有词。祭祀完毕,我们才可以享用这道美味。
酿豆腐工序复查,母亲却乐此不疲。在她心中,豆腐是我们家最金贵的待客美食。所以,每当过年时,我的母亲总会酿很多豆腐,然后等我们回去时,三兄妹每人一份,年年如此。
如今,再也吃不到母亲做的豆腐了,很怀念这种味道。只有吃阿婆做的豆腐聊以自慰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