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国,咸阳——
咸阳城刚换了明面上的主人,整个城市却并没有如理应做到的那样披麻戴孝为这座城的主人送行。
毕竟死的人是胡亥,而且在第二天的新王登基宴会之后,赵夏眠也死了。
顿时整座咸阳城都传来一阵解气的磨牙声。
——嘿嘿,遭报应了吧!
下葬的那两天,天公倒是很给面子地下了几场大雨,据说那墓室都泡透了,要不是棺盖上头钉了棺材钉,那俩人估计都要成浮尸。
一时之间众人扼腕:棺材钉的质量委实太好,没看见浮尸可惜了。
还有人顺便给安葬赵夏眠的那口金丝檀香木棺材惋惜:这么好一口雕了芝兰玉树茹蕙琼芳的棺材竟是装了那样一个妖艳贱货,简直是暴殄天物。
哦,那口用来装胡亥的杉木薄棺自然被他们选择性地忽略了。
可也许是这两个死去的人的身份妇孺皆知,他们一时之间倒真的是忽略了还有一个人也消失在了这座城池之中。
——赵夏眠的丈夫,赵高的女婿,罗网中仅有的一位金衣杀手,阎乐。
丞相府中,有人跪在赵高面前:“属下并没有找到阎乐。”
赵高漫不经心地换了一卷书:“哦?这么大一个人就这么消失了?”
那人伏得更低:“实在是……无法找到。能够进出咸阳的四道门都被封锁,但目前依旧没有阎乐的消息,而且……”
“而且什么?”赵高瞥向他,那人只感到一阵如同刀锋过体的寒意。
“而……而且,我们尚未对阴阳家进行搜查。”
赵高将手中的书卷搁下,书卷触桌,发出轻微的声响,伏倒在地面的男子开始发着颤,赵高道:“为何不去?”
“阴阳家乃掌握着国中祭祀的重地,况且国师和祭司都在那里……贸然前去恐有唐突。”
赵高却仿佛听闻了什么好笑的事情一般摇了摇头。
随着他摇头的动作,不知从何处出现的黑影闪电般穿过了这个房间,伏在地上的人顿时停住了动作。
黑影也停在了他的身后,正是六剑奴之一——魍魉。
魍魉手臂一动,振落他手中长剑上的血珠。
随着血珠落地,跪在房间内的男子的头颅皮球似的滚下来,鲜血染红了铺在地面上的昂贵织物。
赵高对于这种情况连眼皮都没抬一下,抬手拾起那卷《天问》。
——既然你没什么用,留你自然也没什么用了。
“你们明日去一趟阴阳家吧。”赵高说。
这是咸阳城被全面封锁的第五天。
关于前线的最新战报不知从哪传到了咸阳人的耳朵里——秦军节节败退,最快的一支楚军部队已经攻破了峣关,正向咸阳飞速进发。
这消息在城中掀起了不小的波澜,毕竟峣关算是咸阳南方的最后一道关卡,峣关一失就相当于咸阳门户大开。
咸阳城中的百姓们不知道太多的事情,也不清楚具体的细节,但他们知道的是如果这件事是真的,那么整个咸阳城都危在旦夕,作为战败方,他们的财产土地女人都会被掠夺!
——不管是真是假,先跑再说。
他们收拾财宝衣装,带着家人跑出家门,跑到了紧闭的城门下叫嚣着离去,但城门下守着的士兵毫不犹豫地向他们挥出了刀戟长枪,砍瓜切菜一般地掀翻了拿着锄头棍棒的人们。
——现在整个咸阳都被封锁了,没有人能进,同样的,也没有人能出。
这时咸阳的居民们才切实地体会到了比死亡本身更让人感到恐惧的事情,那就是等待死亡的过程。
“求求你们开门放我们走吧!”人们哭号着奔走着涌向紧闭的大门。
“咸阳都要失陷了,他们都打到峣关了啊!”
“快放我们走啊!你们这些阉人的走狗!”
“……”
随着越来越激烈的争吵声怒骂声响起,人群不断地想着那扇大门推搡着拥挤着,守在城门下放横下战矛抵挡平民的士兵被这些绝望的平民推得七歪八斜,几乎一个趔趄跌倒在地。
为首的士兵忍无可忍,抬手用长枪挑翻了一个人。
那提着家当的壮年男子被直直地挑飞了出去,天空中似乎下了一场淋漓血雨一般淅淅沥沥,所有人的身上都沾了血迹。
“啊!”
片刻的静默之后,一位少妇的尖叫声撕裂了这一方寂静。
所有人都害怕了起来,望向那个开膛破肚的男人,又望向挡在他们面前手里握着枪的士兵。
士兵示威似的挥动手里还在淌着血的枪:“给我回去!秦王有令封锁咸阳,这门可是能为尔等开的?耽误了大事我们都担待不起!”
周围的群众有往后退的趋势,可有人的声音孤零零地在一片寂静中响起:
——“但是在这座城里横竖都是死,出了城说不定能活啊!”
“……对,出了城说不定能活!”
“我要活下去,活下去!”
“我不要死!”
城门附近的矛盾演变成更加激烈的打斗,锄头和战矛碰在了一起。
咸阳城偏门附近的小巷子里,带着斗笠的男子听着城门附近的响动压了压头上的斗笠,旋即转身离去。
整座咸阳城笼罩在一片混乱之中。
女人一头长发拖在地上,墨玉似的温润美好,手中印伽一直定在那里,宛若睡着了一般。
随着她的呼吸,她头顶的星图也跟着她的气息闪烁。吐息之间,那黄道星图上的数亿颗星便一道亮起暗下,如同夜空正在进行的心跳一般,望去煞是壮观。
不知过了多久,她终于睁开了眼睛,一双眼眸好看得不像话,黑如点漆,明若琉璃,那眸子深不见底,如同放得下三千世界。
“……来了。”
阴阳家金碧辉煌刻满符咒的大门之前,有人停住了脚步。
第一百一十三章 流言蜚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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