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还是很难的。
走廊上空荡阴森,无法靠太近,而且岔路数不胜数,到处都是窄廊和房间,墙上的润石照明也不多,要跟上前面三人可太费劲了。
不过莉芙特做到了,她尾随他们到了这破地方的门口。她爬出门边的一扇窗户,落在外面楼梯附近的一丛草里,蜷缩在原地,等那三人走到俯瞰城市的平台上。
风操的,又能呼吸到新鲜空气的感觉可真好。但乌云已经遮住了快要落山的太阳,整座城市蒙上了一层阴影,凉意渐浓。
而且街上空无一人。
先前还有很多通过台阶和坡道进出大宣府的人,现在只剩寥寥几个掉队的,他们也没闲着,立马弯腰进门,寻求庇护,很快便没影了。
刺客扭头遥视西方:“风暴就快来了。”
“那就更得快点了。”女见习骑士从兜里掏出一颗润石举到身前,吸走其中的光芒。光芒涌入她体内,她身上开始发亮,可以施展神功了。
她腾空而起。
饿死鬼啊,她竟然升到了空中!
莉芙特心想:他们怎么就会飞?该死的,我怎么就不会?
女见习骑士的同伴也在一旁升了起来。
会飞的女子低头看着平台上的白衣男子:“来吗,刺客?”
“在那场风暴中,我也曾乘风起舞,”刺客低声说,“但那天我死了。我看还是算了吧。”
“照这么磨蹭下去,你是进不了破天骑士团的。”
刺客保持沉默。两名悬空的见习骑士面面相觑,那个男的耸了耸肩。两人越升越高,迅速掠过城市上空,免去了在地沟内通行的不便。
风操的,他们真的会飞。
刺客轻声发问:“他要捉拿的人就是你,对不对?”
这话听得莉芙特直发毛。她站起身,从刺客所在平台的一侧探出头来,刺客也在此时回眸看着她。
“我就是个小人物。”莉芙特说。
“他杀的都是小人物。”
“你就不杀吗?”
“我杀国王。”
“比杀小人物好多了。”
刺客眯着眼睛看着莉芙特,然后蹲下来,把入鞘的剑挎在肩上,两手垂荡在身前。他说:“也没有好到哪儿去。我一看见影子,就会听到死人的惨叫和哀求。那些声音纠缠着我,争先恐后地要把我逼疯。它们恐怕已经赢了,现在跟你说话的人,已经分不清什么是胡话什么不是胡话了。”
“好吧,好吧。”莉芙特说,“可你没有袭击我。”
“是啊。我那把剑很喜欢你。”
“太棒啦,我也很喜欢你那把剑。”她朝天上望了一眼,“嗯……你知道他们要去哪里吗?”
“报告里介绍了一个怪胎,有几个人发现他消失了。他会拐进小巷,可等其他人跟上来了,巷子里却空荡荡的。人们都说那家伙会变脸,我的同伴一致认为他就是所谓的织光骑士,所以得阻止他。”
“这难道不犯法吗?”
“宁已经取得亲王诫令,严禁在国内使用飓能术,除非得到特别授权。”刺客打量着莉芙特,“令使跟你一折腾,想必是学聪明了,懂得绕开地方当局,直接向中央报告。”
莉芙特望着两名见习骑士远去的方向。天色愈发昏暗,这可不是个好兆头。
“那个被你叫做令使的家伙,他是弄错了吧?”莉芙特说,“他说虚渡没有回归,但它们其实回归了。”
“新的那场风暴就揭示了这一点。”刺客说,“然而……我又有什么资格发言呢?我已经疯了。我想那个令使也是。我同意宁的意见,人的头脑是不可靠的。我们要追随远大的目标,用这个目标来指明方向,但不能用我的誓约石……如果一个愚蠢或残忍的人也能心血来潮地订立法则,那追求更伟大的法则又有什么意义?”
“好啦,好啦。”莉芙特说,“你爱怎么疯就怎么疯,没事,我喜欢疯子。他们一会儿舔墙壁,一会儿咬石头,可好玩了。不过,你能不能不要跳舞,先告诉我那两个家伙要去哪儿?”
“你追不上他们的。”
“那告诉我也不会少块肉,对吗?”
刺客笑了,但他眼里似乎并无笑意。“那个会凭空消失,估计是织光骑士的家伙,其实是一位在移民区很有名的老哲人。他大部分时候都坐在一个小小的圆形剧场里,和愿意倾听的人交谈。这个地方就在——”
“——就在塔氏之光孤儿院旁边。风操的,我早该想到的。他几乎和你一样怪。”
“你会和他们战斗吗,小不点骑士?”刺客说,“你只有一个人,可你要对付两名手法熟练的破天骑士,一旁还有一名令使伺机而动。”
她瞥了温达一眼。“我怎么知道?但我非去不可,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