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抱歉,我不是一个有文采有墨水的文艺青年,我也不是一个踏实勤奋的青年小伙,更不是一个富二代。但我确确实实是一个一无所有,一败涂地,一无是处,一事无成的烂人,我伤害过的人回不来了,留下这些文字给二十岁左右刚踏入社会的少年一些警告,如果你看到这里,能警醒自己避免重复我的错,我也算是赎罪了。
自小父母离异,跟随姥姥姥爷长大,母亲迫于生计,一个人外出打工,姥姥姥爷都是本本份份,老老实实的庄稼人,脸朝黄土背朝天的过着他们的一生,他们很爱我,还有两个舅舅亦是如舅如父,我成绩挺好,12年考进南京一所高校,姥姥姥爷用黄土和庄稼养我到17岁,母亲含辛茹苦供我读完了大学。
写到这里,心便开始疼。
我应该是一个勤奋,踏实,节俭,努力的孩子,我不知道我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变成这个样子,变到自己看自己都陌生。大学是一个多好的地方,传教授业,漂亮的女孩子,单纯的男孩子.....我就不该去读大学,不读这个大学,家里人就不会对我寄予厚望,母亲不会省下早饭的钱只为多给我一些生活费,姥姥不会通个电话讲几句就要挂断,怕又没了话费,不会认识那么多对我好的人,而我又亲手撕碎他们对我的信任,我也还是那个什么都不懂的农村少年,不会欲望的魔鬼一旦发芽,千刀万剐灭不了它。
我不知道自己什么开始有的网瘾,应该是同学带我玩的第一把英雄联盟,至此以后,从每天上完课玩,到逃课玩,到包夜玩......我不知道从什么有那么大的虚荣心,应该是从分期买的第一个苹果手机。买的时候心想,分36期一个月就还200多,平时稍微从生活费省一点就够了,前几个月还的挺好,后面越来越吃力,找家里多要,找已经工作的同学借,到后来连本带息欠了5000多......
16年出来实习,记得有天晚上坐在出租车上看南京的夜景,我自己的心里就在想绚烂的浮华我该如何抵挡这种诱惑? 每天晚上泡在租的房子附近的一家网咖,久而久之认识了三个朋友, 都大我几岁,老大开广告公司的,老二父亲是工商局局长,母亲开一家公司,老三是市里一个油水很厚的好口子,不知道怎么一来二去成了朋友,天天约在一块打游戏,经常带我出去吃饭,有时候开车约我一块出去玩,也不怎么需要我花钱。 开网咖的老板,也是刚创业,人也挺不错的,有时候自己点外卖夜宵吃,顺带也帮我点一份。时间就这样在指缝间静悄悄滑走。
我有一个发小,家里长辈都是世交,小学,初中,高中都在一块念的,我初高中玩的好的朋友也都是他的朋友,一块打过架,一块追过姑娘,他去小卖部赊账买零食,都会给我带一份,一块吃饭,不怕喝醉酒,因为有他在,不会让我喝醉,纵使醉了,我也不用心露宿街头,如果这世界上有谁比我更了解我自己,那一定是他了。他没读大学,高中念完去了上海做了医药销售,月薪拿到了二三万一个月,有时候钱不够用,一句话的事情。 16年十一放假,和初中高中同床4年的兄弟一块约了去上海找他玩,他带我们去了上海外滩,一晚上消费了刚发的4万多工资,去了外滩18号的酒吧,住的五星的酒店。他也很喜欢打游戏,每天一起开黑打LoL,实习没钱,他喊我打游戏的时候再发个微信100块钱红包,在网吧可以边玩边吃边喝一整天。
我高中谈过一个初恋,第一段感情,我把我所有的自卑和来自家庭的心理阴影都掩于心底,没什么好形容有多深爱,初恋不都是骨子里吗? 可惜后来在大一的那年圣诞节夜里,他和我高中的一个兄弟睡在了一起,我花了50块钱买了啤酒在夜里沿着马路走到天明,随后释然。 有一个姑娘,高中同学喜欢了我三年,在那被背叛消颓的日子里又整整喜欢了我三年,也在16年,我尝试着和她在一起,真的是一个很好的姑娘,画的素描很好看,短发,笑起来两个小虎牙......
我知道我从上海回来之后,心就乱了,对金钱的欲望已经膨胀到了极点,我需要它来满足我所有的虚荣心与物质需求,我再也不要别人认为我是一个穷小子。
实习结束,实习单位领导找我谈话,问我想不想留在这里,单位几个老师都很喜欢我。我委婉拒绝了.......
同时发小告诉我,有一个很好的创业方法,前期不用投多少钱,只需要把药品放到医院里卖,后期躺在家里收钱,医院的关系打理,人际关系的维持他来做。 我同意了,找母亲要了她所有的存款,两万块钱,办了两张信用卡,套现套了三万,凑了五万块钱来到上海。 信用卡每个月最低还款方式还,差不多每个月在2000块钱左右,想想也还是可以承受,可是当时我忘了自己,读书的时候分期买的手机,一个月还200多,还得借......
刚开始也赚了些钱,但那些钱都乱花出去了,买中华,大苏,名牌的衣服和手表, 出去享受,当我在肆意消费着时候,忘了母亲不舍得吃的早饭,忘了外婆在农村30几度的高温还要出去务农,忘了自己还有一屁股的外债......
报应终于来了, 16年底,发小所在的医药公司被查,公司被迫关门,当天还在医院跑业务的他被逮个正着, 进了派出所,罚款10万元…… 当时他从派出所出来的时候,我俩还像没事人一样,大言不惭的道大不了重头再来,可是却不知道我们将面对无尽的黑暗。
大手大脚乱花钱的毛病已经养成,没有任何收入的两个人很快将剩的一点钱挥霍的一干二净,比没钱吃饭更难受的是没钱上网,比没钱上网更难受的日子是信用卡催收的电话......没办法,我贷了第一个网贷,2500元,还了信用卡,又套出来。 买了回老家的高铁票,剪了个头发,继续分期换了一个新的苹果手机,买了一包100块钱的大彩,回老家过年。我骗了所有的亲人,我说我在实习单位工作,单位管吃住,待遇从优。
去年开年我回到了南京,找了几家工作单位,一直不满意,眼高手低,一个月3000多块钱,连还信用卡都不够,一晃一个月过去了,寒冷逐渐褪去,太阳渐渐温和起来。 3月份信用卡和第一个网贷的催款电话打了过来,一共5500元。 手上一分钱没有,吃饭还是网咖的几个朋友,天天请客,怎么办? 还是不要脸的张了嘴,找开广告公司的老大借了一万,承诺2个月内还,去还了信用卡,网贷,分期的手机钱, 虽然内心焦急万分,但还是要表现出我没事,只是短时间的手头紧,外在包装还是要做好,剩下几千块钱,重新找地方住,找工作,吃饭用。
又找了一份工作,房产销售,链家底薪3500,凑凑合合做吧,做了几天,天天跑盘坚持不下来,加上晚上打游戏早上根本起不来,做了半个多月,赚的还没有花的多,在一个下大雨的早晨,我终于又放弃了这一份工作。 晚上打游戏,白天睡觉,时间过的很快又是一个月过去了,账单到了,手上没钱,又贷了一个网贷,@贷,贷了8000块钱,还了账单,总的留点过日子吃饭,找工作啊……但这次下了狠心, 我要把发小拉过来,我俩一起努力,两个人在一起,相互有个照应,而且能相互监督,他那个时候欠的钱比我多,已经10多万,不算找亲戚借的,仅算网贷是12万。五月中旬他终于过来了,拖着个大行李箱,那一幕历历在目。
可惜,一拖三个月过去,在三个月一起找工作,投简历,去上班,过不了几天又都坚持不下去,找个借口,得个心安理得又跑去打游戏上网, 短短三个月,他早已把能贷的网贷贷完,我跟着屁股后面又都试了一便,以贷还贷,以贷养贷,三个月又贷了两个2万的,一个4500,两个8000的,分期贷,四五个千元黑户贷,一个月一还,利息高的吓人,2万的分期12个月,到手1万6000,总共还下来在2万2左右,千元黑户贷,到手800,到时间还1000......
炎夏到来,闷热的七月夜里,终落下一场让人心安的瓢泼大雨,我实在太困,沉沉睡去,第二天醒来已经中午,已是八月,手机里满是未接来电,还有几个是母亲舅舅外婆的。 我惶恐不安的把母亲的电话回了过去,入耳:“儿子,干嘛呢”,“喂,妈,我在上班呢!怎么了,有事吗?” “刚才有人打电话来说你欠人家钱,那肯定是骗子,我给他狠狠的骂了一顿,你要吃饱啊,别太累,有事情跟妈商量.......” “妈,那就是骗子,我身份信息泄漏了,再有这样的电话打来,你就不要接了!” 然后逐一回复亲人的电话,一样的话语,我同样的回复! 你看,我就是那个最大的骗子.......
我可能知道了事情的严重性,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再这样下去家里人都会知道我欠了很多钱,如果他们知道这个数目会骂死我! 你看,我多无耻,这个时候没想过他们的担心,想的却是如何维护自己的面子。与此同时,女朋友也接到了催收的电话,我瞒不过去,把前前后后告诉了她,她沉默没有说话,良久,道了句晚安,几天不曾联系,过了几天给我支付宝转了2万块钱,告诉我是她找自己亲戚朋友借的。
这大半年的时间里我把能借的钱都借了,少的几百,多的几千,没钱吃饭,甚至找人要几块钱红包凑! 但终究是瞒不住的,到还款时间没还的钱,催收的就会炸你通讯录,挨个打每个人都打......母亲没天接到数个借贷公司的催收电话,恐吓谩骂侮辱,骂她是骗子,老骗子,她一个五十几岁没有文化没有见识的女人,担心我到整夜整夜的睡不着,害怕到每天神经性头痛,连70多岁的外公外婆,每天也是这样,被催收的谩骂恐吓侮辱,每次打电话过来,遏制不住的怒吼到满身失望无力的哭泣,他们的心碎了,我的心也碎了。
我不能再这样下去了,无论是多少钱干什么,我都要去做,再苦再累,我要靠自己把这窟窿填起来。其实我有不错的简历,之前也有不错的单位要录用我,因为总想带着发小一起,而拒绝。 母亲问我欠了多少钱,我说五万,她东拼西凑,给了我五万,我拿这五万块钱,先把紧急要还的还了,然后赶紧找了一家对口专业的单位,开始工作。几个月不上班就可以说是和外面的世界隔开,懒散的习惯一旦养成,再改回来,好难好难......
还掉五万之后还有接近八万的债务,日日分分刻刻秒秒的催收电话,让心似刀割火烤。 一听到电话铃声响起,心跳就开始加速,一个人的时候还好,如果是刚好身处闹市,电话声音响起,像偷了东西的小偷被大家发现,想逃.......自尊,理想,甚至自己还是不是人都已经不再重要了,满脑子只想着钱,钱,钱啊!
有天晚上下班,我去网吧把发小拉出来,“去吃饭吧”. 一盘土豆肉丝,两个人吃.....去走走吧,天天呆网吧你不累吗? “我们去找个兼职吧。刚才回来的路上,我在马路边上看到的,夜场里兼职,日结,一天大概200—400”
他没有说话,但还是跟着我走了……
来到地方,跟前台说我们是来应聘的,前台听完就笑了,嘟哝着说,就你俩这身材....然后电话通知经理。 经理来带着我俩先是参观各个包厢,边走边介绍:“我们这边大多都是女顾客,客人来了陪客人喝喝酒就可以了,你们拿的钱就是她们给你的小费......”
我俩是跑出去的,跑出老远,相视大笑,然后声音变得哽咽......
对不起,我无法详细的写下去了。
简短的告诉大家后来:
后来我和二十二年的老友散去
被身边所有的人唾弃
喜欢了我6年的女朋友,终于失望
而在那年大雪的冬天
我捡了一只狗,却没养活
白天上班,晚上兼职到如今
在夜夜敲门催房租的声音中,在床底下铺了一层被子,偷偷睡去.......
而今天我仍然背着钱债,罪债,心债,情债。
刚毕业的你们,再穷,别贷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