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第53集:美人胡为隔秋水?焉得置之贡玉堂(3)

        时间来到了第二天早晨,瑟瑟呆呆地坐在了青鸾殿殿前冰冷的地上,怏怏地垂着眼睛,陷入了沉思,突然,她好像想明白了什么一样,瞪大了眼睛打了个激灵。

        此处出现细节。1.瑟瑟的打扮。自从瑟瑟出场,从来没有披头散发、不施粉黛的时候,尤其是在她的挚爱李承鄞面前。瑟瑟第一次在李承鄞面前散开头发,还是大婚之夜,她服侍完太子,靠着太子入睡的时候。而且,瑟瑟换好了衣裳,却没梳头,这说明,瑟瑟已经因为听到昨晚挨了刀的挚爱,还在睡梦中呼唤太子妃的名字而心烦意乱到了极点,她从来没有想到,太子对太子妃的情意,竟然深到这种程度!所以,她梳洗了一半,就屏退了所有伺候自己的宫娥,她一个人坐在了地上,想要把整件事理出个思路来。

        2.昨晚太医肯定告诉瑟瑟了,太子只是轻伤,不要紧的。瑟瑟便彻底放下心来了,这时候的她,终于把自己所有的心思,全部转移回了自己的身上。那么,一宿都没睡,还呆呆地坐在地上的瑟瑟,突然想明白了什么呢?

        我觉得,她首先想明白的第一件事,是挨了刀的太子,非要来青鸾殿裹伤的理由——他在拿我给太子妃顶雷。这种事,太子对我已经做了不是一次两次。浴佛节的时候,我不是还故意往皇后的刀口上撞,给自己博恩宠的吗?瑟瑟知道,在这个世界上,除了太子妃,谁也不可能先给太子一刀,太子还非得帮她遮掩的。太子妃为什么要捅太子,也很容易解释。因为瑟瑟也知道,太子摁着太子妃的头,还叫她亲眼看着那个敢带着自己私奔的“刺客”死的事,太子还任由太子妃抱着“刺客”的尸体嚎啕大哭了一整夜,连他太子的体面都不顾了。

        瑟瑟知道,刺杀太子是死罪,太子这个时候拿我给太子妃顶雷,便是做好了不顾我性命的准备。这个推断让瑟瑟简直是要崩溃了——太子爱太子妃,爱到不顾在这件事中完全无辜的我的性命了吗?难道,太子对我一丝情意都没有?我就只是他保护太子妃的棋子?

        瑟瑟越想越觉得这是真的,因为瑟瑟很快就想明白了第二件事。瑟瑟一直和母家通消息,她又不是小枫,当然知道,高相已经倒了,瑟瑟便由她是太子保护太子妃棋子这件事,合理推断出,太子还在利用我和我的母家结盟,以利用我们赵家,扳倒高相这个计划。对啊!当初,还是翊王的李承鄞,不就是经过一番筹谋,利用宣德王的势,把我的父亲拱上镇北侯之位的吗?——只怕,我不仅是太子拿来给太子妃顶雷的棋子,还是被他利用坐稳太子位的棋子。要不然,怎么解释当初高震死了,我被皇后害得丢掉半条命,太子妃却毫发无损,还和太子蜜里调油的事呢?

        瑟瑟由此,又突然想清楚了第三件事,就是她原先认定的,太子珍爱她胜过他自己的性命这件事,似乎有了另一种解释。原先,瑟瑟一直以为,她被皇后害得丢掉半条命,太子为了救她,不惜拿他的性命来赌,以任由皇后杀他的方式,来保住我的性命。可是现在,瑟瑟又突然之间觉得,她可能是自作多情了,太子任由皇后来杀他,不见得是想保全我,而是想要扳倒皇后,扳倒皇后就是扳倒高相的前奏,我不过是他无意间保全下来的棋子而已!要不然,又怎么解释,自从太子妃回来,太子就再也没有搭理过我,可是当太子妃刺伤他的时候,他又像当初他在皇后面前保护太子妃那样,急火火地跑到我这里来,叫我在皇帝、太皇太后面前给太子妃顶雷?

        这时候,李承鄞突然出来了,殿里一个人也没有,自然是他自己给他自己穿好了衣裳。他的头冠没有换,便暗示了这一点。李承鄞走过了屏风,突然看到瑟瑟坐在了地上,他下意识地就缓了缓脚步,低了低头。这当然是因为内疚——他一直在利用瑟瑟,瑟瑟对自己可是真心的,而且,迄今为止,她也绝对没有对不起我,虽然她曾经想要陷害小枫(寿面事件、巫蛊事件),但是这一切都被我弹压下去,根本就没发作出来。

        李承鄞又往前走了几步,站定了身子,他应该是想说什么的。这时,瑟瑟也听到了挚爱出来的脚步声,她缓缓地站了起来,又转过了身来,瞧着太子了。

        这里的镜头语言也很有意思,摄影导演让太子靠着碧色的褰帘站定,瑟瑟却迎立在玉阶之下,挡住了另一边的褰帘,太子和瑟瑟之间,还隔着焚香的铜鼎,摄影导演借此暗示,太子与瑟瑟,根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他们并不曾真正走入彼此的心中。

        站定的李承鄞,立刻看到,瑟瑟正在目光炯炯地瞧着自己,李承鄞那么聪明,当然知道,昨晚他来之前,吩咐时恩一定要等到我进了青鸾殿,再宣召太医,以保守我是在太子妃那里遇刺的秘密,是瞒不过瑟瑟的,瑟瑟这是想要我给她一个解释——你为什么从太子妃那里挨了刀,却来我这里裹伤呢?

        如果李承鄞想要哄骗瑟瑟的话,他完全可以说,我在太子妃那里受了委屈,伤了心,实在是无处可去,便立刻想到了你。你总是不会伤害我的人了吧?只有在你这里,我才能真正安心,所以我才来找你。经过了昨晚,我才认清谁是值得我爱的女人啊!

        瑟瑟早就像李承鄞爱小枫一样,爱李承鄞爱到自欺欺人的程度,明明差不多已经想明白的她,还是想要太子来哄骗哄骗自己的。瑟瑟都已经帮爱太子妃胜过他的性命、胜过我的性命的太子找好了说辞,就是你只要告诉我说,你也爱我,你对我也是有真心的,你不会舍弃我,你也需要我的陪伴,我就满意了,我就高兴了,我就会继续自欺欺人,安守我被你利用的位置。哪怕你对我的爱,比给太子妃的少一千倍一万倍呢!哪怕你为了保护太子妃不顾完全无辜的我的性命了呢!哪怕你哄骗我是为了继续利用我们赵家呢!我还是什么都不知道,只要你肯要我,让我能见到你,让我能继续给你我曾经给你的爱,只要你愿意接受来自我的、丝毫不逊于你给太子妃的爱,我就别无所求了。

        瑟瑟需要的,是太子肯哄骗哄骗自己的态度,可是对已经扳倒高相、即将扳倒皇帝的李承鄞而言,瑟瑟已经成为了一颗弃子,他再也用不着了。再加上,李承鄞早就成了小枫专一爱情的作品,他认定,我要让我与我的心肝之间再也没有旁人,哪怕她不爱我,我也要对小枫忠贞,哪怕她余生都不会允许我动她一下,我也要一生一世为她守身如玉来证明我对她的爱,我也不会再接受任何人给我的爱,我也要向小枫单方面付出我所有的爱。所以,李承鄞并没有向瑟瑟解释昨晚的事,更没有解释以前已经发生、以后即将发生的所有的事,他直接走掉了——在李承鄞的心里,他会在扳倒皇帝以后,立刻把赵家连根拔起,至于瑟瑟的结局,就是我会废掉你的位分,把你幽闭在东宫一生一世,你休想再插入我和小枫之间!

        李承鄞之前曾经对皇后说过他对绪娘的态度,“您要把人送给我,我也无话可说,左右就是宫里头多一人罢了!”现在,这句话落到了深爱他、不能没有他的瑟瑟头上。李承鄞对瑟瑟,真的是由始至终渣到了底,他竟然以为,我叫一个被我利用过的、真心爱我、不曾伤害我、我还一直给她下凉药避免她有孕的女人失去爱情,失去位分,失去母家,失去未来、失去一切翻身的可能,却肯把她养在后宫一生一世,就算对得起她了。(不过,李承鄞的确比他的父皇有人味儿一点,他的父皇,为了他的目的,会把深爱他的女人故意害死,皇后是他的结发妻子,才得了只被废掉后位,被幽闭一生的结局。一个女人是多想不开,才会去勾兑权力,非要嫁入皇家,做妻做妾呢?)

        不过,李承鄞毕竟觉得自己利用过一个全心全意爱我的女人,很卑劣。再加上昨晚他刚刚向小枫高声控诉,你为什么要对我薄情寡幸、始乱终弃,在小枫面前的时候,李承鄞向来是想不起瑟瑟来的,可是被他拿来给小枫顶雷的瑟瑟站在他眼前的时候,他就回过味儿来了——我对瑟瑟,又何尝不是薄情寡幸、始乱终弃呢?我好歹地还能叫人看着小枫,不叫她离开我,叫她一生一世都只属于我;好歹地还可以用向小枫的母族施恩的方法,用我无上的耐心和所有的爱意,来拉拢小枫,挽回小枫,慢慢地求得转圜。可是瑟瑟一旦被我丢弃,却什么也做不成。所以,在小枫那里受了大委屈的李承鄞,也对瑟瑟的痛苦感同身受起来,他觉得自己对不起瑟瑟,便先眼神飘忽了一番,低着头走掉了。

        这时候的李承鄞,对瑟瑟最后的悲悯,就是他没有告诉瑟瑟,我曾经利用过你给我的真心,我对你并无爱情这个事实——他最后骗了瑟瑟一次,让她以为,他不过是彻底厌弃了她,她像任何一个后宫中的女人一样,彻底失宠了而已。不过对瑟瑟而言,太子的这个举动,就成了他对我不屑一顾到了极点,他连与我一拍两散的话都不肯说,这就为后面,她非要问清楚太子,她在他心中到底算什么的情节埋下了伏笔。

        瑟瑟又不傻,她本来求的就是太子肯骗骗我的态度,可是太子在我面前一声不吭,直接走掉,不就是说明,他已经彻底不愿敷衍我了吗?瑟瑟一下子就明白了,我这颗棋子,在扳倒高相、坐稳太子位的太子眼中,已经彻底失去了价值,从此刻开始,我被彻底打入了冷宫,我一生中最好的辰光,已经过去了。

        瑟瑟的眼泪一下子就涌了出来,然后,她无奈地闭上了眼睛。瑟瑟知道,她不过是后宫里的女人,太子若是不肯眷顾她了,她是无计可施的。可是瑟瑟又那么爱重李承鄞,像李承鄞爱小枫一样爱重李承鄞,她宁可失去一切,失去性命,也无法接受让自己彻底失去挚爱的未来。觉得自己彻底完了的瑟瑟,很快就下定了决心,她想要拼死一搏。

        也正是因为一直被太子利用、还被太子始乱终弃的瑟瑟,想要拼死一搏,小枫又受到了来自李承鄞的爱的反噬,若非机缘巧合,再加上深爱小枫的裴照足够细心,小枫就死了。果然,小枫当初在西境的湖边,埋下的那句flag特别对,“我告诉你!就像你这样的男人,哪个女人碰到你哪个倒霉!”小枫、瑟瑟、绪娘,个个都那么倒霉,最惨的,就是小枫,就连她活下去这件事,爱她爱到发狂李承鄞都不准,恢复记忆的他,好像从来没想过,自己这么逼她,可能会把小枫给逼死,小枫可是跳过一次忘川,又跳过一次城墙的人!

        镜头转到了承恩殿,屏退了宫娥的小枫,拉着阿渡的手,含着泪腔倾诉道,“阿渡,你说我是不是很没用?”阿渡赶忙摇了摇头,轻声道,“没有。”

        此时的小枫,还穿着她昨晚插刀李承鄞时的睡衣,暗示小枫和瑟瑟一样,也是一宿都没睡,阿渡陪伴了公主一整晚,到了天明的时候,小枫都哭得、累得说话有倦怠感了。小枫问阿渡说她是不是很没用,说明小枫已经把昨晚发生的一切都告诉了阿渡——李承鄞是如何向自己表白的,我是如何一怒之下捅了他一刀;李承鄞是如何非要逼着我杀他的,而我,又是如何下意识地不肯杀他,非要保全他的性命的。

        阿渡一直都很懂公主待李承鄞的情意,她知道,公主心地淳善,才不会伤害自己深爱的人,当初公主为了阿翁、阿娘和阿爹的惨状和李承鄞决裂,就是独自跳下忘川,而不是想要杀了李承鄞为亲人复仇,阿渡当然知道,此时的公主,无论如何,都是下不去杀手的。阿渡还一直很尊重公主的所有意愿,一直在为公主做最好的打算,她当然会劝解公主,您不想杀他,也不算什么,公主您只要离开他,回西州去,开始新的生活就好了,人都是要往前看的呀!

        小枫又说道,“我明知道他是那个人,还是下不去手,如果是这样,我们真的能够逃出东宫,回到西州吗?”

        小枫果真按照李承鄞昨晚所设想的那样,想要逃出东宫了。因为她知道,她是不可能杀死李承鄞为至亲复仇的,而留在李承鄞身边,会不由自主地爱他的小枫,又觉得对不起自己的亲人。小枫也知道,她是被太子哄骗了,我的阿娘早就死了,阿爹也早就疯癫,才不需要我来和亲中原,如果我能逃回西州,西州是绝对不会把我送回来的。小枫便想结束与自己仇人的婚姻,和他一拍两散。

        不过,小枫也明白,当初,我靠着顾剑的帮助,都无法逃出东宫。昨晚,李承鄞还刚刚对我表白,说他爱我,他是绝对不可能放我离开东宫的,小枫就好发愁,我们到底能不能逃离这个东宫,逃离这个我根本不能承受的枷锁呢?

        小枫刚刚说的,“我明知道他是那个人,还是下不去手”这句话,是有歧义的,它落入瑟瑟的耳中,就变成了,“李承鄞害死了我的挚爱,但是我还是下不去手杀他。”瑟瑟当然就会以为,太子妃对太子,也不是一点儿情意也不讲,这是她想要以死亡拆散太子和太子妃的一大障碍——她惟恐太子妃真的舍不得太子,不肯离开东宫;她惟恐太子真的知道太子妃对他还讲一点情意,从而知道太子妃还有可能被他挽回,她和太子重新开始的可能彻底化为乌有。在瑟瑟心里,只要她把太子妃骗出东宫,再派人杀了她,彻底处理干净,太子如果抓不住我是我派人杀她的把柄,即使他知道是我带太子妃离开了东宫,他也会以为,太子妃是失踪了,他去西州要人,西州没人给他,他便会认为,是西州扣住了小枫,那我还是有可能在太子面前,慢慢求得转圜的。反正,我们赵家已经成为了最有可能取代高家的朝臣,太子就算是看在我母家的势力上,上面还有皇帝的压制,他也会顾忌一二分,不会和我彻底撕破脸的。

        不过,敛声屏气在外头听的瑟瑟,突然又听到,太子妃说,“我们真的能够逃出东宫,回到西州吗?”一下子就按捺不住了,她猛地推开了们,走了进来,说道,“当然!只要你们肯逃,我可以帮你们!”瑟瑟觉得,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时不我待,我必须把握,必须利用,才有可能杀死太子妃,达到我的目的。

        这里出现了细节,瑟瑟虽然面色不豫,但是她已经梳洗打扮好了。要知道,早晨的时候,瑟瑟在她最最爱重的男人面前,都披头散发,不施粉黛,可是现在,在她最最爱重的男人最最爱重的女人面前,瑟瑟还是拿出了她最最漂亮、最最严整的一面,她叫侍女一丝不苟地把自己的头发盘好,又穿着她的新衣裳,她甚至连额头上的花钿都画好了(当初小枫失踪,太子勉强自己去青鸾殿,瑟瑟就是这么打扮的,她还准备好了核桃酥)。这一代表着瑟瑟已经彻底平复下了她被太子抛弃后的慌乱心境,想要殊死一搏了;二代表着一个女人的自尊心——我去见我的情敌,也要先把胭脂抹匀,一点儿都不露怯,我就是要叫我的情敌知道,我也是个大美人呢!和你一样的大美人!(我虽然可惜,瑟瑟为了那个不值得她爱的李承鄞生生死死的,但是瑟瑟的人生态度,我还是很赞赏的,一个女人,哪怕是面对挫败,也要保持体面,保持尊严;也要严饰盛装,拿出自己最美的一面来,告诉自己,告诉全世界,这点挫败算什么呢?我还可以重新开始。)

        瑟瑟一进来,阿渡赶忙就一脸戒备地站了起来,挡在了公主前面,她在防备瑟瑟,她怕瑟瑟对公主不利。小枫则在听到瑟瑟明确地说,她会帮助自己以后,才不可置信地、怯懦娇柔地站了起来。

        与严饰盛装的瑟瑟相对的,是完全不事装扮的小枫,她穿着自己家常的睡衣,头都没梳,就只是拿水净了净面而已。不过,小枫是那种“粗服乱头,不掩国色”的绝代佳人,她的面容,在我眼里,真的是一丝瑕疵都没有。在李承鄞眼里,小枫更是在他面前闷头睡觉,睡到流口水他都觉得漂亮、觉得可爱的心上人。李承鄞最喜欢瞧着心上人睡着的模样了,因为这会让他很有安全感,会让他觉得,小枫就是属于我的,我一直醒着,一直瞧她,睡着的她,便不会舍我而去了吧?

        瑟瑟开始正式实施自己的计划,她缓缓地走了过来,说道,“我是说真的!我能帮你们逃出去!这东宫的侍卫,总不会连我赵瑟瑟也要防要守!”

        瑟瑟首先抛出了她能帮小枫逃出去的最大砝码——东宫里的侍卫,防的是你,不是我。难道我要出东宫,还会被人阻拦吗?瑟瑟当然知道,太子当初在诱杀那个曾经带走太子妃的“刺客”的时候,在东宫里埋下重甲,不准任何人走动的事;瑟瑟更知道,太子爱太子妃爱到疯狂的程度,他是怕极了,怕小枫会不要他,一定会派人来看着太子妃,一定会不准太子妃出宫。

        小枫又不是傻白甜,她下意识地就觉得奇怪,便问道,“为什么?”在小枫心里,瑟瑟没有帮助自己的动机啊!这还代表着小枫心地淳善,她怕瑟瑟因为帮助自己,而受到太子的责怪,所以,在她被裴照抓回来以后,在李承鄞即将对瑟瑟发火的时刻,主动把整件事都揽在了自己身上。

        瑟瑟一听太子妃竟然问自己为什么,便立刻以控诉的口吻,反问道,“为什么?难道你不清楚吗?”瑟瑟紧紧地盯着太子妃的眼睛,说出了她从小就认定的、100%的真话,“我爱承鄞!从我第一眼见到他时,就爱上了他!”

        1.瑟瑟以控诉的口吻,反驳问她为什么帮助自己的太子妃,代表了瑟瑟不得挚爱眷顾的卑微心境。因为瑟瑟是看太子待太子妃的情意看得最清楚的一个人,一直以来,她看得比皇后、高相、裴照、顾剑、阿渡都清楚,更不要说一直被蒙在鼓里的小枫自己。当初曲水流觞的时候,李承鄞说,这一轮的诗句,每一句都要有含双带对的意思,瑟瑟但笑不语,小枫却一脸懵懂,自言自语道,“双?”就预示了这一点。

        正如小枫一直认定的,她是李承鄞与瑟瑟这对璧人之间的外人,瑟瑟也一直清醒地知道,她才是无法插足太子待太子妃真情的第三者。所以,在听到太子妃竟然问她“为什么”,瑟瑟立刻就像是受到冒犯一样,她想要明确地告诉太子妃,你不应该忘记我的存在!我对太子的爱,丝毫不逊于任何人!更不逊于太子给你的爱!

        2.这是瑟瑟第一次称呼太子的小名——承鄞,也是唯一的一次,它对应当初李承鄞去西境之前,听到自己说会等他一生一世,他劝解我不要辜负韶华的情节(“承鄞是落罪之人,此番西行,不知何日能回上京,赵姑娘的心意,承鄞怕是无以为报了”);对应李承鄞不肯救落水的自己,又对自己作揖道歉以挽回自己的情节(“承鄞向瑟瑟请罪,那日在湖中,我见你落水,我急着是去救你的,不知为何却……”)。

        这个称呼,也暗示了瑟瑟在内心深处,她对李承鄞的爱,是和小枫一样的、饱含母性的爱。这一点,在前期的时候尤其明显,尤其是在堕入忘川后的李承鄞,在刚刚回到中原、瑟瑟一直去翊王府探望他的时候;尤其是在李承鄞被宣德王设计,瑟瑟不顾一切逃出家门,想要和李承鄞同生共死的时候。只不过,瑟瑟一直是恪守男尊女卑这一中原礼法规范的大家闺秀,她不敢明目张胆地、随意地把挚爱的小名叫出口而已。

        所以,当初失了忆、身体还很虚弱的李承鄞,在重逢小枫之前,对同样给他母性关怀的瑟瑟,真的有了一种来自小枫的移情,他对瑟瑟,并不是完全不讲任何情意。只不过吧,这反而能反衬出李承鄞对瑟瑟的渣,反而能反衬出李承鄞这种有志于得到权力、还真的得到了权力的男人,是多么地不值得任何一个女人来爱——明明他也喜欢过瑟瑟的,明明他也曾经享受过瑟瑟给他的爱的,但是他还是把瑟瑟当得到权力的棋子,还是在重逢小枫以后,慢慢把瑟瑟彻底抛诸脑后,还是能一边下作地利用瑟瑟,一边诟病瑟瑟竟然敢陷害小枫,骂她下作。

        瑟瑟突然移开了目光,因为她要开始撒谎了,“以我赵家的势力,我足以嫁给当朝太子,可我根本不在乎什么太子妃的头衔。”

        瑟瑟说,“以我赵家的势力,我足以嫁给当朝太子。”这句话应该算是50%的真话,因为当初宣德王的确表露出肯纳自己为侧妃的态度。瑟瑟说,“可我根本不在乎什么太子妃的头衔。”这句话,是100%的真话,瑟瑟之前一直被李承鄞蒙骗,她本以为李承鄞真的想娶她做太子正妃,是客观条件不允许;她是真的宁可作妾,也要嫁给自己心爱的人的。

        但是,这两句话被瑟瑟刻意连起来说,就成了100%的假话了,因为瑟瑟强加了一种因果逻辑在里面——她在告诉小枫,你的太子妃位是从我这里抢来的!是我,故意做小伏低,你才得了你今日的地位!瑟瑟一直知道,小枫没什么心机,她说出这样看似是真话实则是假话的论断来,小枫就会相信,她也不怕小枫去求证。瑟瑟这么做,为的就是逼迫小枫觉得自惭形秽,进而暗示小枫,你该退出我和承鄞的世界,我们才本应是正头夫妻!

        小枫她那么纯真,自然是听不出瑟瑟在暗示她的、你该自惭形秽地离开我和承鄞的世界这件事,她完全相信了瑟瑟的话。丝毫不知前朝事务的小枫,真的以为,若不是因为皇帝要安抚边疆,非要和西州和亲,瑟瑟的确本该是出身中原世家的太子妃的。所以,当李承鄞明言,他只是在利用瑟瑟,对她一点儿感情都没有的时候,小枫简直是觉得李承鄞这个人,不择手段到了极点——你怕宣德王得到瑟瑟母家的助力,便非要去勾引瑟瑟;你像曾经利用我屠灭丹蚩一样,把瑟瑟利用得渣子都不剩,最后还害得她疯了!我怎么会爱你这么无耻下作的人!你对我满口都是爱,理智尚存的我,怎么可能会相信?!

        说完这句谎话,瑟瑟又抬起了眼睛,情真意切地说出了后面的、100%的真话,“我只想和那个常常孤身一人的五皇子在一起,只想陪在那个总是看起来心事重重的五皇子身边。我想听他的心事,想让他快乐。”瑟瑟又移开了眼睛,回忆道,“他也真的什么话都对我讲,他信我,我便也信他。他说他只爱我一个……”说完这句话,瑟瑟就一脸沉醉地闭上了眼睛。

        1.瑟瑟对小枫讲述了她眼中的曾经的五皇子,他常常孤身一人,他总是看起来心事重重的。这当然是真的,因为瑟瑟从小就爱李承鄞,她暗恋了他很多很多年,她当然知道,五皇子从小就不快乐,他还总是心事重重的模样。李承鄞为了能利用瑟瑟,当然也会做出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他会告诉瑟瑟,他怕她的父兄看不上自己,以唆使瑟瑟帮自己去联络她的父兄为他所用;他会欺骗瑟瑟,他和皇后不和,以挑拨高家和赵家的关系;他会假意为难,说他无人可用,来引诱瑟瑟举荐她的兄长,去针对高相。

        瑟瑟嘴里的李承鄞,是小枫从来都没有见过,更没有听过的。小枫虽然和李承鄞见面的时间晚,但是李承鄞面对他真心喜欢的小枫,反而会表露自己小学鸡的真性情。李承鄞并不想利用小枫,无论何时何地,他都想先把小枫从前朝和后宫摘出来,保证小枫的绝对安全。而且,李承鄞向来怕惹小枫烦心,不管前朝多么凶险,不管他是多么地朝不保夕,他都不会在小枫面前表现一分他心事重重的模样,他只会想尽办法哄小枫开心——只要小枫开心了,他便也开心了,无忧无虑、什么事也不理的小枫就像个小太阳一样,让心情低落的他满血复活,然后,李承鄞就可以为了他与小枫的幸福未来,去争斗。当初,他哄着小枫和他一起服药调理身体,准备生育的时候不就是这样吗?

        不过,这些话落入小枫的耳中,就完全不是李承鄞想的那样了,小枫一直觉得,李承鄞最爱瑟瑟,他早就对我变了心,进而会认定,瑟瑟与李承鄞是青梅竹马,比我要熟络得多。小枫更会认定,瑟瑟是那种真的能体贴李承鄞心意的女子,而我,却猜不透李承鄞的心思,因为我不够了解他。

        2.瑟瑟说,“他也真的什么话都对我讲,他信我,我便也信他。”这应该指的是当初,瑟瑟还没有嫁给李承鄞,李承鄞刻意引诱她时的模样。李承鄞明明一直把瑟瑟当棋子耍,他一直防备瑟瑟这颗棋子反水,转投宣德王,但是他还是做出一副我完全信你的模样,来哄骗瑟瑟(瑟瑟一直都不知道李承鄞故意给宣德王放消息,让宣德王知道是赵敬禹是他的人,断掉她后路的事)。

        此处出现隐藏情节,当初,李承鄞被宣德王陷害,被皇帝投入牢狱,是高相力保他,他才得以顺利扳倒宣德王,入主东宫。在这个过程中,赵家一直在骑墙,一分力都没出。李承鄞为了哄骗赵家继续为他所用,便主动对瑟瑟说,“我当然相信你待我的情意,你一定多多地劝了你的父兄,来保我。但是,我对你那么真心,哪里舍得你陷入危险之中呢?你父兄的选择是对的,要是我在和宣德王争斗的过程中败下阵来,为了你的未来计,你就应该转而嫁给宣德王,幸运的是,是我赢了,是我入主东宫,是我得了娶你、保护你的资格,以后,你只管靠着我就好了,你母家的未来,也只管托付给我。”

        瑟瑟听了这样的话,当然大受感动,她便相信了李承鄞待她的情意,相信了后来李承鄞告诉她的所有的甜言蜜语——什么我想娶你做太子妃,但是皇后不准,她总是辖制我,我也无能为力,我并不把她当母亲的;什么我今生今世只爱你一个,就让那个西州九公主做徒有虚名的太子正妃好了,你会是我最最尊贵的、唯一的侧妃,只要我能拥有你,以后我再也不要任何女人了;什么等有一天我登基,大权独揽,我一定废了那个西州蛮女,立你做皇后,好不好?(李承鄞的嘴,真的是能把天上的大雁都说下来,扑到他怀里,和男人在一起,还是这种专会讨女子欢心的男人,需要时时刻刻分辨他哪句话为真,哪句话为假,不累啊?后来小枫也必定是这样,觉得李承鄞实在是太会说谎了,才不信他说他爱自己的话的。)

        3.瑟瑟说,“他说他只爱我一个……”说完,瑟瑟还一脸沉醉地闭上了眼睛,因为瑟瑟从小就只爱李承鄞一个人,她还出身不高,备受冷眼,一想到她与自己的挚爱是两情相悦,太子还不嫌弃她的出身,她怎么可能不沉醉呢?她真的以为自己找到了专属于自己的一生的良人,天上地下,永不相负,永不相忘,生生世世,成双成对的良人。(只不过,瑟瑟啊瑟瑟,你是和皇后、和如意一样的女子,当年,何等痴,何等狂,到最后,黄粱一梦,四顾茫茫。你为什么要爱一个为了权力,有动机哄骗你的男人呢?最后你疯了,只有你曾经想杀的、你的情敌小枫,帮你说了一句公道话,是真心实意地为你伤心,那个对你虚情假意的李承鄞,转过头就把你给忘了,只会为听见他在他爱的女人心中也有一点位置而喜极而泣。为了一个不值得你爱的李承鄞,你付出真心付出到这种程度,真的值得吗?!)

        瑟瑟很快就不再沉醉了,因为瑟瑟已经差不多想明白了,李承鄞之前也许是把我当棋子在耍;更是因为瑟瑟一直都知道,李承鄞比起我来,更爱小枫。瑟瑟恨恨地睁开了眼睛,恨恨地瞧着李承鄞真正珍爱的女人,咬牙切齿地说道,“可是自从有了你以后,他就变了!他变得不再爱我!”这句自己已经彻底不得挚爱怜爱的话,直接叫瑟瑟急火攻心,瑟瑟丢掉了她从小恪守的大家闺秀的礼仪教养,她往前紧走了几步,猛地举起手来指着小枫怒喝道,“都是因为你!都是因为你!”

        1.瑟瑟又不傻,她还是一个敏感纤弱的女人,她当然能够感觉到,李承鄞对我的态度变了,就是从他把溺水的小枫从水里救起来,却丝毫不顾我的死活的时候。后来,我主动和他和缓了关系,他又把我哄好了,我宁可作妾也要嫁给他。我本以为,你对他一分好颜色都没有,见面就吵架,你俩在很长一段时间内,连基本的肌肤之亲都没有,他能多爱你呢?可是,在我和你同时跌倒的时候,他还是下意识地把你抱在怀里,惟恐摔着了你,而我,被你带来的酒坛碎片划破了手;他还是要在浴佛节的时候在皇后面前拿完全无辜的我给本就不愿和他出去的你顶锅,叫我被罚跪经;他还是在螃蟹宴的时候暗中敲打我,叫我不要去招惹你,要不然他会彻底不理我;他还是要赐死绪娘来恐吓我,让我知道,我要是再敢设计你,他就会赐死我!昨晚,他甚至打算把你犯下的刺杀太子的杀头的罪硬扣在什么也没做过的我头上,来保全你!

        2.瑟瑟的爱情观,和李承鄞一模一样,她在挚爱那里受了委屈,不敢在挚爱面前发泄,不敢说这是挚爱对我三心两意的错,而是把这一切都归咎于那个把我的挚爱拐带走了的人!——都是因为你!都是因为你!是你的存在,让我彻底完了,本来,太子和我,也不是完全不好,他还是肯哄我的,我们一直好好的,只要我和你没有冲突,只要你不要勾引他——你从始至终就不应该出现,不应该存在!

        李承鄞也对他眼中的顾小武控诉过他的愤怒,“她不幸福是因为你!你的出现搅乱了她的平静!她是我的妻!是你抢走了她!是你们背叛了我!”那时候的李承鄞,就是这么诅咒专会拐带他的心肝的顾小武的。不过,瑟瑟比李承鄞更加卑微,因为瑟瑟并没有觉得,是李承鄞背叛了我。李承鄞却把小枫背叛他这件事牢牢地记在心上,他觉得小枫在肉身上对他不忠,所以非要强奸小枫,把小枫搞得气都要没了;他很介意小枫在精神上对他不忠,所以对小枫说,“你和顾小武的事,我可以忘了,真的可以忘了!你答应我,你也把他忘了好吗?”

        瑟瑟之所以这么卑微,说到底,还是因为她是从小读着《女诫》长大的传统中原女子,男尊女卑的思想,已经深深地刻入她的骨髓了,瑟瑟在她最相信李承鄞给她的爱的时候,也就是李承鄞说,“只要我拥有你,我就再也不要别的女人”的时候,也是冷静的,理智的,她知道,太子不可能专宠她一生一世,所以,后来绪娘有了身孕,她彻底崩溃——瑟瑟万万没想到,太子发下的誓,说他一生一世只要我一个人,竟然只有不到半年的时间,而且,太子宠幸的,还不是比起我来,他更加偏爱的太子妃!我连他心中排名第二的女人都算不上!

        瑟瑟对小枫真的是又嫉妒,又羡慕,她再也顾不上装作不知道太子对小枫的痴情了,更顾不上把太子对小枫的痴情告诉小枫,会撮合他们两个这件事,瑟瑟醋海翻腾到了极点,她委屈巴巴地含着哭腔控诉道,“他对你那样好,好得胜过对待当初的我!可你呢?你用刀伤了他,他却还在梦里喊你的名字!可是……”瑟瑟突然逼问起小枫来,“你有我爱他吗?你爱他吗?!”

        1.当初,绪娘流产后,瑟瑟被皇后废掉位分,幽闭在青鸾殿里的时候,她听到锦儿对她说,太子给太子妃送了鸳鸯绦,太子妃还一脸地怕人误会;后来,太皇太后把太子妃和太子关起来,非要叫他们给自己生个玄孙不可,瑟瑟还满腹委屈,她觉得,太子妃先害了绪娘嫁祸给自己,又在假意不乐意,好故意勾引太子,这是在和我争宠,她是不甘示弱,非要和小枫比个高下的。可是后来,当失踪的小枫回来以后,瑟瑟听说了太子强奸了死命不肯的小枫,还把小枫搞到根本起不来床的程度,小枫还因此不吃不喝,不肯见他,她就已经大惊失色了——我真是没想到,太子妃是真的不乐意;我更是没想到,太子竟然丝毫不顾他高高在上的威仪,非要去进幸一个根本就不乐意的女人!

        瑟瑟很快就想明白了太子非要强奸太子妃的理由,因为他很快就把和太子妃私奔的“刺客”给诱杀了,还任由太子妃搂着“刺客”的尸首,哀嚎了一整夜,瑟瑟由此基本确定,他是吃醋了,才强奸了小枫,然后杀了小枫的情郎,还非要小枫亲眼看着的——太子爱小枫,爱到刻骨铭心,爱到她爱别人他也不在乎,他也绝对不肯割舍!不过更让从小熟读《女诫》的瑟瑟三观震碎的是,小枫为了她情郎的死刺伤了太子,太子还要把这件杀头的罪扣在什么也没做过的我的头上,来保全她!还要在受伤昏迷过去,喃喃地喊小枫的名字,叫她不要离开他!好像在小枫面前,太子成了后宫里面等待被眷顾的女人,他怕被太子妃负心薄幸,始乱终弃,他爱小枫,是爱到完全忘记自己是太子,是男人的程度吗?!

        2.瑟瑟一直都知道,太子对太子妃的钟情,但是她一直都不知道,太子妃也深爱着太子,只是因为客观上的原因,她不肯说而已。在瑟瑟心里,世界上不会有人比我更爱太子了,就像李承鄞认定,我才是世界上最爱小枫的人,要是小枫觉得不是,我也非要证明我是——他不是非要用自己的性命证明他给小枫的爱,和顾小武一样深吗?

        那么,明明知道答案的瑟瑟,为什么要逼问小枫,“你有我爱他吗?你爱他吗?!”这当然是瑟瑟逼迫小枫离开太子,她好能派刺客来刺杀小枫的最大的一张牌了,瑟瑟也算好了,她这么说,还可以掩饰自己想派刺客刺杀小枫的本心——这不过是作为一个痴情女子的自己,在质问另一个那么绝情、却得到了太子所有痴情的情敌的一件小事而已。瑟瑟的这份心机,连绝顶聪明的阿渡都给哄了过去,阿渡还以为,瑟瑟不过是想要以送小枫出宫的方式,来捍卫她的爱情,更不要说小枫。

        小枫一听见瑟瑟说,挨了我的刀的李承鄞,在梦中喊我的名字,一下子就觉得对不起李承鄞来,小枫怏怏地垂下了头,她觉得自己真是坏透了,竟然一时冲动,去伤害一个对我真心实意的男人。

        这里出现细节,要是小枫和瑟瑟那么有心机,她听到挨了刀的李承鄞跑去了瑟瑟那里裹伤,也便会开始怀疑,李承鄞是不是在拿瑟瑟给我顶雷,把刺杀太子这件杀头的罪嫁祸给瑟瑟的。可是小枫却很纯真,她还一直以为,李承鄞更加偏爱瑟瑟,她当然以为,李承鄞是在我这里受了委屈,跑到瑟瑟那里寻求情感慰藉去了。出于对李承鄞无欲无求的爱,小枫一点儿都没吃醋,反而觉得对不起李承鄞,对不起瑟瑟。

        瑟瑟问小枫,“你有我爱他吗?你爱他吗?”阿渡微微转过了头去,瞧了公主一眼,只见公主怏怏地垂下了眼眸,继续咬牙嘴硬道,“没有,我从未爱过他。”小枫在李承鄞面前不肯承认的事,自然也不会在瑟瑟面前承认,而且,小枫还把这一切给说死了,她说,“我对李承鄞,一丝一毫的爱意都没有,从来都没有。”为的就是撮合李承鄞和瑟瑟,让李承鄞得到幸福。

        阿渡可是聪明绝顶,她立刻回过头来,又瞧了听到公主的回答的瑟瑟一眼,她还在防备,瑟瑟对公主的另有所图。但见瑟瑟也露出了悲哀的神色,冷笑了一声。瑟瑟是在为自己、为太子冷笑——这一切真是太可笑了,我也好,太子也好,都去爱一个根本不爱自己的人!阿渡因此被瑟瑟给哄了过去,她并没有看出此时瑟瑟在包藏祸心。

        包藏祸心的瑟瑟,立刻大喘了一口气,抬起了眼睛,凝视着小枫坚定地说道,“所以你必须离开他!你在他身上留下的每一道伤痕,都会双倍划在我的心上!”小枫也很快就下定了决心,她也不想做拆散李承鄞与瑟瑟的那个多余的人了,于是她立刻应了一声,“好。”

        瑟瑟终于差不多实现了自己哄骗小枫跟她出宫的计划,我终于有机会刺杀太子妃了!瑟瑟安心地舒出一口气,又说道,“明日东角门,我会备好马车在那里等你!”说完这句话,瑟瑟很快就一脸轻蔑地转头走了,因为她觉得太子妃太好哄了,她还怕自己露出破绽。

        这里出现了一个细节,瑟瑟为什么要明天才送小枫出宫呢?这是因为,她需要和母家通消息,叫刺客做好准备的时间。后来,裴照必定是从这条线索入手,查到了瑟瑟曾经对小枫包藏祸心的证据。裴照一直误会,太子对赵良娣很讲情意,为了保护小枫,他直接把瑟瑟曾经派人暗杀小枫的所有证据都递给了太子,逼迫太子来清算赵良娣,瑟瑟就疯了。

        在瑟瑟离开的时候,小枫一直呆愣愣地瞧着瑟瑟。因为她觉得瑟瑟好勇敢,那么勇敢地去爱一个人,而我,却瞻前顾后,不敢爱也不能爱。小枫还很羡慕瑟瑟,她觉得,等我这个专门会拆散别人、专门会伤害挚爱的坏女人走了,瑟瑟就会得到我根本不能得到的李承鄞所有的爱,得到幸福了。至于李承鄞,他也很快会被他更爱的瑟瑟治好的,他会忘了我,我们这段孽缘,就此终结。小枫也没有担心过瑟瑟送她走会有什么惩罚,因为她一直认定,李承鄞最爱瑟瑟了,他根本舍不得瑟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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