爬山
胡家坪是一个三面环山,一面临水(一条小河往东流)的村子,村里边大多数人都姓薛,至今宋南极也搞不懂的就是为啥宋家庄大部分都姓宋,而胡家坪大多数人怎么会都姓薛了。
胡家坪村最著名的除了那条弯弯曲曲的羊肠小河之外,就属南边的一座高山——芦苇岩,一座海拔约1000米的山。
从小学解放,马上就要步入初中的三个人终于可以纵情的玩耍了,他们还没有意识到自己此后自己将要进入的是一个枯燥,单调,不见刀光剑影却又竞争残酷的环境!
及时行乐看似是一个不负责任的词语,但是却又有一种隐含的哲理在里边,那就是把握现在。对人生有计划,有目标固然没错,但是人们在追求美好未来的时候往往容易忽略现在的人和事。与其放太多心思和担忧在未知的未来身上,还不如把握现在,及时行乐。做好今天,你应该会有个不错的明天。及时行乐,套用《功夫熊猫》里边的一段话来解释应该是:Yesterday is History,Tomorrow is a mystery,Today is a gift,That's why we call it the present!
翻译过来差不多就是:昨天是历史,明天是未知,今天是一份礼物O(∩_∩)O!
最懂得及时行乐的无疑就是那些孩子们。考试完的第二天,宋燕飞和宋晓勇来找宋南极玩。
彻底放松下来的三个人在村东边的山岭上东走西窜,觉得一切都很新奇。毕竟来自平原地区的他们虽然经常看到远处的山,但是能爬山的机会着实不多,这一次终于有机会了。
“咱们先去东边那座小山上看看吧。我听说山脚下还有核桃树呢,顺便还能摘点核桃吃。”宋燕飞对这一代还算熟悉,过年走亲戚的时候来过几次。
“走呗,长这么大还没爬过山呢,今儿个非得爬到山顶才行。”宋南极对于这种带点刺激性的活动一向很热衷。
“走,爬山去喽。”宋晓勇也跃跃欲试的样子,今天的宋晓勇头发梳得油亮油亮的,足蹬白球鞋,身穿白衬衣加浅蓝筒裤,很是潇洒。
爬上一个山岭,再翻过一道小沟,他们就到了山脚下。
“我刺儿,这山在我姑姑家看起来也不高啊,怎么到山脚下才发现原来这么高。”第一次爬山的宋南极有点感慨。山脚下有很多大石头,比他们三个人都高。山上满是绿草、荆棘和酸枣树。
“这儿的核桃树没人管吗?”宋南极爬上树去摘了核桃往下扔,宋燕飞和宋晓勇在下边接着。
“以前有,现在没了。刚开始的时候是有人承包了这个山,在山上种核桃,后来估计是卖不了多少钱,就把核桃树都砍了,就剩下山脚下这几十棵了。”宋燕飞把宋南极扔下来的核桃收集在一块,找了块石头砸开就开始吃了。
“没人管就好,嘿嘿。等会爬完山咱们再摘点回去,把皮磨了在火上烤了吃更香。”宋南极跳下树也开始砸核桃吃了。
核桃皮上的油渍到处乱飞,溅到衣服上的那些点点很不容易清洗,所以他们都很小心的拿石头的尖角砸,这样能最大限度的防止核桃皮上的油溅到衣服上。
“里头那层黄皮还不能吃,苦的不能行。”宋燕飞一边把果仁外边的那层黄皮剥了,一边津津有味的吃着。
“嗯,现在这核桃都还没熟透呢,里头那层皮肯定不能吃。”宋南极说,“不过要是放到炉子上烤烤就没事了,烤烤就能吃了,我吃过。”
“南极,你们家东边岭上那核桃还有没有?你们没都摘完吃了吧?”宋晓勇问。
“没,俺们才能吃多少啊?还有多核桃都在高处长着,根本就够不着。”
“那几颗核桃树是谁家的?你们摘人家核桃也没人管你们吗?”
“我不知道。我刚开始记着是云强家的,但是我上次摘里时候被他娘了逼的那个死老婆子给骂了一顿。”
“死老婆子?那个死老婆子?”
宋南极恶狠狠地说:“还有谁啊?大炮他奶奶,就是那个三角眼里白敏敏呗。真TNN的事多,我这回回去非得把那片核桃给她摘完了才算。”
鬼见愁老太白敏敏就是上次和赵慧兰吵架的那个。他孙子外号叫大炮。
“哦,知道了。就是,那个老婆子就愿意多管闲事,上次我摘人家保育家的枣,让她看见了还训了我一顿。那个时候我真想捉一把八角(一种蜇人的虫子)扔到她被窝里头,蛰死她我。”宋晓勇说。
“那老婆子就是猪贱。我摘核桃那回,她让我下来别摘了,我刺儿,我才不管她呢。后来我摘了满满的两大袋子,就在那个老婆子跟前大摇大摆里走了。我就不信她敢怎么样我。她算老几啊,就是喜欢狗拿耗子多管闲事。晓勇,往后你甭怕她,咱们这会还打不住她一个七老八十的老婆子吗?打不住她,咱们老远的那石头蛋子凿她,凿了就跑。就凭她那老胳膊老腿,肯定也追不上咱们,哈哈。”
“就是。实在不行咱们拿弹弓把他们家新房子那边那玻璃都给她Cèi了,让她狗捉老鼠,多管闲事。”
“那个……你们别骂了,行不行啊?再怎么说俺们两家也有沾点亲呢。”一边的宋燕飞见这俩人越骂越欢,有点抑郁了。
“你和那个老婆子家还沾亲啊?”宋南极问。
“沾一点点,我听我爹说的。”
“那好,那晓勇,咱们就不说那个老婆子了。差不多咱们爬山吧,要不然越来越热,到时候要是中了暑可就坏事了。”宋南极把去掉外壳的核桃都装到了兜里,准备上山再吃。
“嗯,走吧。”
第一次爬山的三个人,走走停停,摘摘酸枣,吃吃核桃,看看风景,吹吹清风,不紧不慢的花了半个多小时终于爬上了山顶。
“我刺儿,站在这看山下头里胡家坪村那真叫一个清楚嗨,你看那人就跟蚍蜉(蚂蚁)一样。我姑姑家那棵梨树,还有我姑父正在院子里修理他那个嘉陵摩托呢。我刺儿,站的高就是看得远啊。”第一次爬山的宋南极兴奋极了。
“是啊,你看远处山上还有人正走着呢,那人真小,就和个黑点一样。”宋晓勇也是兴奋异常,“咱们旁边这儿还有好几座山呢。你们看,上头都是种的核桃树,改天咱们去摘,哈哈。”
“那些山都忒小了,你们看见南边那个大山没有?”肥肥的宋燕飞擦了擦满头大汗,眯着眼睛,指着南边一座大山说,“那是这一片儿最高的一座山了,叫芦苇岩。下回咱们就去征服那座山,你们说怎么样?我听我舅舅说,你要是站在芦苇岩山顶上,能看到十几里地外的H水库呢。”
“我刺儿,从这看起来可真是高啊。你们说那个芦苇岩有没有一千米啊?”宋晓勇问。
“不知道,估计差不多吧。”
“那咱们可一定得去爬爬昂。要不咱们明儿个就去呗,明儿个你们有事吗?”宋南极坐在山顶的一大块石头上举目远眺,“我刺儿,那么高的大山估计爬上去的人也不多。我有个主意,你看,咱们爬到山顶了,就把咱们仨的名儿刻在山顶的石头上:宋南极,宋燕飞,宋晓勇到此一游,哈哈。”
“就是嗨,行,那咱们就这么定了,明儿个就去爬芦苇岩,哈哈。”
山顶的风有点大,吹的三个人衣服猎猎作响,杂草中的“呼儿呼儿”声仿佛聊斋里边的配音一般令人肝儿颤。
“我刺儿,快十一点啊,咱们下山吧要不,差不多该吃中午饭了。”宋晓勇看看手上的机械表说。
“走吧,我早渴的不能行了,嗓子都快冒烟了。”宋燕飞说。
“嗯,我也是,明儿个咱们爬芦苇岩的时候一定得记着带瓶水才行。爬这个小山嗓子就冒烟了,我看那个芦苇岩至少也比这个山高一半,要是不带水咱们半山腰都爬不到。”宋南极还在依依不舍的看着远处那座在他眼里巍峨高大的芦苇岩。
“有道理,要不然咱们一会真里就晒成干儿了。走吧,下山。”宋燕飞一马当先往山下走去。
宋南极走中,宋晓勇殿后。
俗话说上山容易下山难,对于初次登山的三个小孩来说更难了就,这个难有两点:一是你下山的时候小腿肚子和脚要承受比上山时候更多的重量,因为下山的时候你除了自身的质量之外,还有向下的一个速度造成的力;另外一点难指的是危险,下山比上山真的危险,爬过山,尤其是比较陡峭的山的人应该都有这个体会。
山腰到处都是碎石,大石块,荆棘,酸枣树啥的,所以三个人走的都很慢很小心。
宋南极越过一小棵小酸枣树的时候,不小心踢到了酸枣枝,他匆匆低头一看,发现了一个马蜂窝,一个不大的马蜂窝,上边爬了几只“小乖子”——马蜂的一种,个子很小,很瘦。
马蜂“小乖子”绝非浪得虚名。乖,在宋家庄一带可不是听话的意思,一个人要是被别人形容成很“乖”,那意思是说这个人你千万不要去惹,他很厉害。
宋南极曾经亲眼在同村的二娃身上见识小乖子的厉害。二娃就是那个经常被同村小孩子们问“你们家羊有几条腿”的二娃。二娃虽傻,可是人家从小到大是出了名的因为无知所以无畏,也因此练就了一身的糙皮厚肉,平时绝对石头砸脑袋眼不红,刀子割手不掉泪的主儿。可那一次,几乎百炼成钢的二娃却被小指米肚长的小乖子当场蛰哭了。
当时宋南极跟着宋云辉他们一群大孩子,领着人高马大的二娃去捅马蜂窝。在一间房子的房檐背后他们发现了一窝小乖子,于是大孩子们举起手中长长的竹竿就捅了过去。马蜂窝掉了下来,失去家园的小乖子们开始腾空展翅,愤怒的扇动着小翅膀开始疯狂寻找端掉自己巢穴的小兔崽子们!
经常捅马蜂窝的大孩子们很有经验,一棍子下去之后,他们便迅速扔掉手中的棍子就地蹲了下去,这样疯狂的小乖子们就找不到目标了。所有人都蹲下去了,除了第一次捅马蜂窝的二娃。
“二娃,快些拿刀削它们!”不知道谁喊了一句。
二娃手里当时手里拿着一把刚刚在地上捡的,如同圆月弯刀一般的玻璃渣子。面对气势汹汹,蜂拥而至的小乖子,二娃同志是毫无惧色,挥舞起手中的“大刀”朝飞来的小乖子头上砍去,嘴里还“嘿哈”的叫唤着。不过只一瞬间,英勇的二娃同志嘴里的“嘿哈”声就变成了“哇哇”声。
几只小乖子在飞舞的刀光剑影中杀出一条血路,用尾巴上的毒刺狠狠地教训了一下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原因不是宋南极端了它们的老窝,而是它们觉得他当时装B装过了。二娃脑袋上起了几个大包,嚎叫着回家用大蒜擦了又擦才算消了毒。
从那以后,宋南极明白了一个道理,装B不一定会遭雷劈,但一定会有别的什么报应,而且不会是好报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