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悠闲坦然的晚年生活
十三、脑梗复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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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0一八年春节前，年二十五那天我开车回老家看望父母，顺便给他们办些年货，到家后得知父亲的脑梗又犯了！于是，我就开始动员父亲赶紧跟我一起去市里住院。
可无论我磨破嘴皮，父亲执意不肯，还不停的说：“没事，没事，吃着药呢！”
我都急死了，他还说“没事”。
父亲的脾气我们都知道，别人的事情再小都是大事，他自己的事情再大都是没事。
父亲的心思我们也都清楚，他之所以不去医院，一则邻近春节，不想在医院里面过大年；二则，一旦住院会连累家人都过不好年。但更重要的是他放心不下他的乡亲们。所以，无论怎样劝说都无济于事。
无奈，我只好驱车返回。
第二天，我和小妹一起再次回到老家，一边劝说一边收拾东西，一边让家人联系医院床位，后拉着拽着将他强行拉到车上送往医院。
车上，父亲再次发病，意识模糊，说话不清。我心急如焚，恨不得将油门踩到底，但还要耐着性子注意安全。几十公里的路程，感觉走了很长很长时间。
入院，检查，治疗……按照大夫的方案有条不紊的治疗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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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年初一到了！
父亲还是想着回家过年呢。病情加重根本无法出去的，无奈我们只好想办法让医生做他的工作，才算勉强留在了医院继续治疗。
于是，我们的家人医院里过起了大年。
但家人不管是在医院陪护的，还是在家的，心都留在了医院。医院里的父亲成了全家的牵挂。
特别是我的大侄子，突然感觉像长大了，从放假回来就住在医院，每天陪伴照顾爷爷奶奶。
经过一个假期的陪伴，大侄子自己也感慨万千，他说：因爷爷又发脑梗塞，影响到了语言和运动中枢，说话、走路受到了一些限制，住进了医院。2018年的春节假期过得虽没有往常那么开心，但从南宁回来的这几天陪伴爷爷和奶奶在医院里连续吃住了七个夜晚，第一次在不属于“家”的地方守岁跨年，真正体味到了医院里的“百味人生”。
父亲退休后，就和母亲一起回到老家，过起了田园生活，种一些农田，养一些鸡，养了两只小狗和两只小猫，还曾养了一只鹩哥和两只鸳鸯鸟。本来日子过得悠闲自得，轻松愉快。
可就在2018年春节前些日子竟然做起了村党支部书记，他这次的脑梗住院也正是因此而复发的。
事情是这样的：这些年来，因国家出台了很多惠民利民政策，很多地方很多村庄在村干部的带领下，都实现了脱贫致富，红红火火走在了奔小康的大道上。可唯独魏庄村，多年来无论是村容村貌，还是其他建设方面，几乎没有多大的变化。作为村里的一些老党员及一些有觉悟的村民都是看在眼里，痛在心里。于是，他们就联合起来做父亲工作，并多次到乡里到县里要求，让父亲来做这个村支书，带领大家脱贫致富奔小康。
可我们家人因考虑父亲年已七旬，身体也不是很好，不想让他再去干这份劳神费力的工作。当时无论家人怎么劝说都无济于事，父亲却义无反顾担负起了这份重任。
他说：“退休回来后就没想着要当这个村支书，当了一辈子干部了，好不容易退休了也想歇歇呢。但不能眼看着村里那么乱，没人管啊！我得担负起这份责任，要让村里都好起来，老了老了也得多为家乡做事，等我干个两三年村里走上正轨我就放心不干了”。
无奈，我们只好顺从他的意愿了。
父亲被任命为村里书记后，一刻不停就开始了他的美丽乡村振兴的计划。他制定了一年规划，两年规划，五年规划，甚至十年规划。
首先解决贫困户问题，他到乡里，跑县里，又赴市里，为村里的贫困户申请救济和补助，以解燃眉之急。
然后开始着手筹建大队队部，资金已经说好准备报批时，父亲脑梗复发。因村里条件太差，一个大队村部连起码的设施都没有，只有两间破房子，屋里空空如也。父亲不停的开会，不停的讲话，不停的跑路，有时一天连一口水都喝不上，又加上天寒地冻，父亲就被累得冻得血管再次梗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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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年初二，医院主治大夫单独找我谈话：我们这里条件和水平都有限，治疗了几天效果不明显，病人左侧脑部血管梗死，建议你们立即转院治疗，你们开个家庭会商量商量吧。
一下子，我又泪目了……
没想到父亲的病发展的这么快！我多少次背着人偷偷掉眼泪，但是，转身回病房时，见到父母和弟弟妹妹时，赶紧擦干眼泪，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大年初三，我和弟弟凌晨四点起床，在苍茫夜色里，在一片寂静中，拿着父亲所做的各种检查的片子，我们出发了！驱车前往郑州，与联系好的大夫见面商榷转院事宜。
早上七点，我们就到了约定地点，分别与两个医院的大夫见了面，只要有一线治疗的希望我们都要去争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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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郑州回来后，很快我们就办了转院手续，到省人民医院进行治疗。
在郑州将父亲的一切安顿好后，因单位里事情较多，大三的女儿也要返校了。我就又急急忙忙返回了，医院里留下母亲和弟弟照顾父亲。
这些天来，因为往返于医院、单位和家之间，陪伴老公和女儿的时间很少。就连春节期间也没能为他们做上一顿可口的饭菜。懂事的女儿只是说：“妈妈，怎么你一回来咱们家就活了！”
接着就是全国两会安保，我连续在单位值了几天班。元宵节那天，早上八点集合点名后，我向局长请了假。因医院的老父亲病情还未稳定，我的心里七上八下，坐卧不宁。于是将单位近期工作安排好，要去医院陪伴老父亲几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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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几个小时的车程，到达了父亲所在的医院。躺在病床上的父亲正在打着吊针，勤劳贤惠的母亲不离不弃陪伴在身边。
听母亲讲今天父亲的病情有所好转，说话好多了，精神也不错。
正月十五元宵节，是家人团聚的时间。能够赶到医院陪陪父母，伺候伺候生病的老父亲，心里才可安宁啊！
往年的这一天，是全家热热闹闹欢聚一堂，听父亲为家人授课的时间。可今年却不同。
窗外，城市的街道灯火阑珊，热闹非凡，为庆元宵佳节张灯结彩。
窗内，医院的病房里病人正忍受着病痛的折磨，为治疗疾病上演着人间的百态人生。
爱情，亲情，友情……
温暖，感动，感激……
但，也不乏——
贫穷，冷漠，无情……
晚上，在朋友圈里又惊闻兄弟单位的一名刑警，在办案途中突发疾病牺牲的噩耗，我的心真的要碎了……
今年的元宵节，少了烟花爆竹的绽放和热闹，没有了家人团聚的幸福和喜悦，有的只是一份沉甸甸的上有老下有小的一个中年人的心境，有的只是一个从警三十年的老刑警痛失战友的哀伤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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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进一步确定父亲的下步治疗方案，医院决定要做造影检查。
从上午11点将父亲送入手术室里，我们就在外边开始了漫长的等待，等待……
长长的走廊里，我们从北到南，从南到北，走了一趟又一趟。
我们望眼欲穿，我们心焦魔乱！
父亲年纪大了，多种疾病缠身，但愿上帝保佑他顺顺利利吧！
下午四点多钟，父亲终于做完检查被推了出来。不错，看着父亲意识清醒，状态还行，我们的那颗悬着心总算放下了一点点。
造影做完后还要二十四小时才能下床，且一条腿不能活动。
安顿好父亲到病房后，我们就同大夫进行了沟通：“你父亲血管已经很不好，左侧一根大血管堵塞了一公分，比较长，手术起来危险性太大！”
夜里，我，弟弟，母亲我们说好轮流值班，守护在父亲床前。
已是凌晨两点，我们三人互相推让，谁都不肯去休息。
望着躺在病床上坚强的老父亲，一次又一次的我泪湿双眼。弟弟也是一会儿一摘眼镜，偷偷擦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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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起来，郑州的上空雾霭茫茫，绵绵春雨下个不停，淋过雨的空气清冷湿润。走在这熟悉又陌生的街道上，我的湿漉漉的心情正好应了此时的情景。
但愿迷雾尽快散去，拨云见日，阳光普照大地。
祈愿父亲的病情有所转机，冬去春来，带来新的希望和生机。
我祈祷上苍赶快让父亲好起来吧！
因为父亲还有很多未竟的事业要完成，还有很多美好的梦想要实现，那些宏伟的蓝图才刚启动，那个美丽的田园乡村还等着他去建设，那些要写的书还未撰写完……
父亲的这场病，让我彻底相信了村上春树的那句话：“我一直以为人是慢慢变老的，其实不是，人是一瞬间变老的。”
父母身体健康的时候，总感觉那个栖息在父母屋檐下的小燕子，似乎还在呢喃缠绵；那个停靠在母亲港湾的小船，似乎也才刚刚离岸……可一眨眼，自己必须要由小燕变成屋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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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做完手术出院后，体重一下子瘦去了几十斤，记忆力明显减退，语言受到了障碍，手脚活动也不太灵便。也就是说，一场病让父亲整个人像变了个样。
但，父亲他从此，脸上的笑容很少看到了，他不能接受自己的身体再也无法恢复到从前了。无论别人怎么劝说，任凭母亲和孩子们怎么小心翼翼的伺候，父亲都无法释怀。做为儿女，我们心里也清楚，父亲心里难受的是，因为疾病缠身，因为力不从心，使他那美丽乡村振兴的梦想无法实现了，他答应乡亲们的共同致富奔小康的承诺兑现不了了。
一个不忘初心，砥砺前行的老父亲啊，一生都在为别人着想，可唯独没有考虑过他自己，就连自己的身体都不肯放过啊！
《未完待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