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缕炊烟从泛黑的屋顶冉冉飘起,妇女又开始烧火做饭,准备给劳累了一天的家人端上吃得香的饭菜了。乔玉婷走进自己家的院落,冷清而窄小,低矮阴暗的两间小屋令他感到局促,她的瞳孔里泛出一种不安和歉意。
屋子里是呛人的烟味、热烘烘的汗臭,纸糊的墙上被弟弟给涂画成壁画,满地是烟蒂,长的、短的,几个人正在玩“三打一”。玉婷冷冷地望了他们一眼,放下手中的东西,很重,响声令几个赌牌的人震惊,用一种疑惑和内疚的目光看了她一眼,悄悄地下地遛了,嘈杂的摔扑克声和闹哄哄的说笑声终于云散了。
“你怎么又找这些人来玩?”
“闲着没事,解解闷。”
“以后少找这帮有手好闲的人,给人说出去也不好,该给自己家想想。”
父亲瞅了一眼自己的女儿,没再吱声,下了地,点上一支烟,狠狠地吸了一口,玉婷开始把屋子都收拾起来,她已经养成了这么个习惯,喜欢洁净而整齐。就如同她的思想一样,不得有半点灰尘和污点,她的心更是一方净土。
不知是电压不足,还是电视的效果不佳,屏幕的图像时明时暗,很不稳定,她套上一件夹克衫,跨出房门,碎石垫的路面在溶溶月色里泛着灰白的微光,她慢慢地走到村口,远处有隐约的灯光和隆隆的机器声,这几年实行承包责任制,使农民不再面朝黄土背朝天,一个个乡村企业在拔地而起,给宁静的乡村小院带来几分骚动。
夜空星汉灿烂,深邃而神秘,风悠悠淡淡,蛇信子般舔着她的面颊。远近大片的豆地、玉米地隐在浓黑的夜暮里,发着如潮的声响,应和着如潮的蛙鸣,于是这夜晚显得极不安宁,仿佛要冲破什么重压。玉婷慢慢地走着,心中有无以名状的感觉,一种酸楚油然而升,她同时又庆幸自己摆脱命运的羁绊,走出了一条属于自己的路……渐渐地她觉得好似走回蛮茺时代,走进自己的灵魂里,和已经消失的乡村小丫头重合,她觉得她是那样遥远和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