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我家老爸在农历的十月份就离开家到福建那边的香菇寮中做香菇。到了三月份,我们就盼啊盼,盼望着爸爸回家!久久不在家的爸爸对孩子们也是日思夜想,回家时就要买回糖果和饼干给孩子们。回到家里,左邻右舍的乡亲都会来寒暄问好。老爸老妈就拿出糖果招待来访的乡亲们。对于我来说,除了盼爸爸,盼糖果饼干,还盼望着美味的老鼠干。
老爸回家时,从香菇寮中带回来一大袋子的老鼠干。奶奶把灶台里的火烧得旺旺地,灶里的火焰通红通红的照在奶奶祥和宁静的脸上。老妈拿来一、两个老鼠干,切成小块。在锅里放入一大勺的猪板油,洁白凝脂的猪板油在热锅里迅速融化,不见了洁白的身影。老妈用菜刀把老鼠干推到锅里,迅速的剁个姜和辣椒,也推到锅中。老妈拿着刀铲子手疾眼快地将老鼠干翻炒一翻,再洒些盐,倒入一大碗的自己家酿的红酒,盖上锅盖焖一会儿。整个房间漂出了红酒、辣椒、姜、老鼠干混合而成的特殊迷人的香味。在一旁看着的我,已经口水直流。但是还没有熟。只见老妈又掀开锅盖,拿起竹节水勺,从锅边的烧水汤瓶里舀了两勺的开水倒入锅中。焖至水份快没时,切些碧绿的蒜叶,翻炒几下就可以出锅了。老爸带回来的老鼠干,经老妈一番炒制,变成了一道美味诱人、回味无穷的老鼠干。1988年之后,老爸没有去香菇寮了,之后就再也没有吃过老鼠干了。老鼠干的美味,经过了近三十年,我还是记忆犹新,也许没齿也难忘了。
小时候,只知道吃老鼠干,却不知道,老鼠干是怎么来的。也从来没有问过老爸。刚才我打电话询问老爸。老爸说,抓老鼠是为了保护香菇。我们庆元人入冬了,就到福建的很多县市做段木香菇。森林里,一排排的木头,春天接种之后,冬天时就密密麻麻地长出一个个喜人可爱的香菇。香菇是菇农的财神爷。菇农们把一个个的香菇视如珍宝。可山上的老鼠对香菇情有独钟,酷爱吃它。那怎么行呢!本来只要井水不犯河水,我们也跟你无怨无仇,各自安好也罢。现在要吃香菇的话,真得是恨之入骨,非要抽你的筋、扒你的皮不可。老爸和叔叔们就在生长香菇的段木旁边,布下了不计其数的抓老鼠机关。搬块石头,插根树枝,拿一小块的油渣做诱饵。当老鼠来吃油渣时,石块就把老鼠压下。会偷吃香菇的老鼠就一命呜呼,命丧黄泉了。每天做很多的机关,每天会巡山查看,每天都会收获很多的这样的老鼠。一大篮子的老鼠魂归西天,将会保护很多的香菇,也成就了香菇寮中餐桌上的奇葩美味。真是一举两得。听电话里老爸讲了这么多,我才明白了美味的老鼠干的来龙去脉。
在一旁修电灯的孩子她爸,也全程听到了免提电话里我和我老爸的交谈。他说他小时候,一没电视看,二没有手机玩,也是整天力气无处使,时间都在砍柴、游泳、抓鱼中度过。他也经常做机关抓老鼠,不过,他的机关弄在田里。每日早上一睡醒,就好奇的去田里放置的机关前去看看,有没有老鼠遭到暗算,死在了机关中的石块底下。有一次夜晚,一群小孩子,迫不及待地想去看白天布置的机关有没有战果。其中一个小朋友,还偷了家中一瓶葡萄酒,看了机关后,兴致勃勃而去,却两手空空而回。那时冬天时节,田里的稻杆一垛垛堆得很高。他们几个每个人分喝几口,在月光下,迷迷糊糊地倚靠在稻杆垛上谈天说地到很晚才回家睡觉。每当发现有战果,就用开水烫,拔去毛,拿来剪刀,剖去肠肚,把老鼠在阳光下,在风里晾成了干。孩子她爸说,现在的孩子迷恋手机、电脑、电视,我们当时就迷恋砍柴、游泳、抓鱼、抓老鼠,一样消磨时光,收获快乐!
抓老鼠对于现在的人已经闻所未闻,吃老鼠干也已经是痴心妄想不可能了!偶尔,街上也会看到有人拎着几个老鼠干在卖,150元一斤,但是来路不明,也从来不敢买来吃。
几年前,中央电视台CCTV~4的《远方的家》来庆元录制节目,里面也有炒老鼠干,吃老鼠干的场景。美味的老鼠干,美其名曰“菇山香”。看来,不是我一个人对老鼠干的奇葩美味念念不忘,是我们很多庆元人的共同记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