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西安迎来了入冬之后的第一场雪,如果把四季特别分明的地区排上一个队,那么西安绝对算得前五。在号称中国龙脉的秦岭脚下的关中平原,无可挑剔的自然条件使得每一个季节在这里都有机会充分彰显自己的存在。
关于雪,人们总是有所期盼。老年人的期盼是“瑞雪兆丰年”,年轻人期盼的是“雪色浪漫”至少在下雪的时候是嘘寒问暖的好时机。对于小朋友而言雪景是难得一见的神奇画面,没有小朋友可以忍住不去追逐那飘逸而美丽的雪花。纵观所有的天气现象,很少有一种天气是会让不同年龄的人都觉得兴奋并且甚至每年都有些渴望它的到来。
雪,就是这样一种魅力的自然存在。由此,人们关于雪景的回忆不论是现实还是文艺作品大都是美丽而昂扬的,诗人说它象征着纯洁、散文家说它孕育着新的开始和希望,影视作品中更是常把它当做一种高尚或沉重的陪衬来凸显主人公的力量和信念。
关于雪的最早的回忆在故乡里。故乡在雨水充沛的东部地区,所以故乡的雪会下的很厚,至今关于雪的最早的记忆是儿时的自己一脚踩进看似坚硬的雪地,然后几乎半个腿都陷了进去。一开始的害怕很快被兴奋所替代,从此以后踩雪便是下雪之后最为快乐一种消遣。而在农村的夜里常常有动物出没,最兴奋的就是一早起来跑到外面的旷地上寻找那些诡异的脚印,有时会发现一些从未见过的脚印,没有人知道那么是什么动物留下的。所以在儿时的认知里,似乎下雪之后,总有奇怪的动物会跑出来,所以雪又加了一层神秘的气息。
随着年龄的增长,雪不仅仅是观察动物脚印的“毯子”而开始变成了同学之间嬉戏打闹的工具,学生时代调皮的男生会把雪块偷偷放进同学的脖子里,或者直接撒在同伴的脸上。关于堆雪人这件事,在中小学时代并不是大部分男孩的选择,疯狂的雪球对战才是那个年纪最爱做的事。当然,有时也会偷偷用雪球“袭击”暗自喜欢的女同学。
大学时代,关于雪的回忆是在男生宿舍与女生宿舍之间的一场混战。那是大一入学后的第一场雪,却下的格外的大。在男生宿舍和女生宿舍之间有一个两个篮球场大小的空旷地带,已经不记得是在谁的呼唤下,全班的男生和女生居然跑到楼下的空旷地带一起踢起了足球,严格来讲那不是正式的运动,更像是一种在大学这个新鲜的场景里与刚认识不久的同学的一种亲密交互,那场混乱的雪地足球没人记得是怎开始的又是怎么结束的,但是多年后大家聊起大学回忆的时候,总是想起这一段。关于雪的回忆, 总是充满着快乐、奔放、和热情,这与雪的属性恰恰相反。
离开校园,关于雪的一件趣事也是至今让人记忆犹新,那一件可以叫做“雪色平安夜霸王餐”事件。那是回到西安不久的一个平安夜,下起了大雪,恰巧又与久未谋面的大学同学相遇。我们两个男生在冰冷却又充满狂乱气息的雪夜之中在南大街上瞎晃(那个时候的平安夜是西安全民平安夜的高峰),后来进了南门外的一个烤鱼店。大学的同窗情在毕业的头几年是最热烈的,一番聊侃,酒肉下肚之后,结账之时发现店家不能刷卡,那个时候还没有什么移动支付,所以同学出去取钱了。外面雪大到人一旦走门就会立刻把人吞噬感觉,热闹的烤鱼店与冰寒的雪夜似乎是两个时空,也许是喝了点酒,头脑已经不再清醒,同学出去后我竟然随后也跟了出去。店里居然也没有人阻拦或注意到我们,就这样我们一前一后都出了烤鱼店,而后同学突然问我你怎么也出来了,我说我来找你呀,同学说道:“咱俩这不都出来了,干脆不回去了。”那天雪那么大,似乎足够掩饰我们的踪迹,就这样吃了一顿有生以来的霸王餐。现在回忆,更像一场后青春时代的恶作剧,当时却都觉得这是一件痛快之事,而那晚的雪花似乎暂时遮掩了良知,让我们做出这么疯狂的举动。(但是那之后很久我都不敢路过那家店,怕被认出来)。
再后来,孩子出生了,她两岁的时候冬天下了一场大雪,这是她具备独立意识后的生命里第一次见到雪。她的反应一开始有些好奇,然后有些害怕不敢碰,而后又发现原来很有趣,开始高兴的踩踏起来。那一刻,我想到了自己对雪的初始回忆,那记忆画面并不清楚但感觉却非常清晰。只不过我是在故乡的农村的院子里,而她是小区的草地上,尽管时空发生了巨大的变化,但是我们第一次接触到雪状态感觉却并不没有太多不同,那一刻我有些理解了生命轮回之说。
从理性上讲,一个已经过了而立之年的男人,对于下雪这件事似乎没有必要再有何特殊的感慨,关于雪的回忆虽然不多,但是每一段都带给自己的是快乐,所以下雪这件事,至少在自己的世界里也就被赋予了某种快乐的含义。雪其实每年都会来临,而每次看雪的心情也都会有所不同,叔本华说人是就是一团欲望,如果要想停止被欲望所困的一个办法就是不带企图和价值判断的去欣赏所有的事物。比如你看到风景,就被风景本身的美所吸引而不带有任何功利性质的评价和占有的想法,这其实非常难,因为人们总是期望能拥有美好的事物。
雪,一直都是没有变,还是雪的样子,这个世界的样子,并不取决于这个世界本身,而是在于心之所向和愿意看到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