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走半生归来仍是少年(二)

我们留宿了一夜。晚饭不丰盛,但却吃的很香。尤其是米饭很软很好吃。

家里非常清贫,家具很少,几乎没有,只有妈妈的房间有几个箱子。

后院父亲给陈绘搭了间茅草屋书房,墙壁贴满了白色的纸,一桌一椅,一灯一床。桌上满是书和写作的本子。

我们先是坐在床上,后来躺在床上,说啊,说啊。说我们的过去,说我们的未来。想念在一起的日子,又为未知的明天担忧。

天色微明,谈兴还浓,疲惫而兴奋。

我那时傻傻的羡慕陈绘,感觉她可以不用参加高考,再也没了学习的压力。

那小小的书屋从此就成了我最大的牵挂。我时时会克制不住思念而去到那里。

那条通往她家的路由陌生到熟悉,亲切而令人向往。

那一年高考我们仍然都以失败结束。

自此我们便将所有的书束之高阁。我们的友谊也暂告一段落。

我们各自在为自己的未来奔波。

不久,学会去学了服装,心文去学了医生,我找到第一份工作。

只有陈绘依然没有停止学习的步伐。

我还是常常去到她家。

直到有一天去她家,看到了她的他,爽朗,热情,俩人同行,都是老师,甜蜜而快乐。陈绘说她要结婚了,她要嫁给他了,他会和她一起帮助父母照顾家庭,照顾弟弟妹妹。

我带着深深的失落和满满的祝福离开了那满是回忆的书屋。

很长时间我都怀疑自己有同性恋倾向。否则我的失落从何而来呢?我甚至没有参加她的婚礼。

婚后几年我们都没有联系。

再见陈绘时,我吓了一跳,瘦的吓人,人也很憔悴。她已随爱人调动工作来了我们这边,他们的女儿已有三岁了。

他们住在学校的一间简陋的校舍里。

日子过得紧巴巴的。那几年她什么苦活累活都做。可从没有放弃学习。

她的父亲已得病去世了。

为了给父亲治病,她和爱人四处奔波,去借钱,也去挣钱,身怀六甲,烈日炎炎下去卖西瓜,卖盒饭。

后来一家高端私立学校,赏识她的才华,聘用她去工作,虽然很辛苦,但待遇丰厚,她咬牙辛苦了几年,家里的弟弟妹妹也大了,都可以挣钱自立了,日子终于有了点起色,他们买了一套自己的房子。

搬新家那天,我们坐在宽敞明亮的客厅,和她一样,流下了眼泪:真的太不容易了。

望着陈绘疲惫不堪的脸庞,我不忍去细想,当年那个无忧无虑的小女孩,经历了多少无边的暗夜?

由稚嫩到千疮百孔的心忍受了多少的磨砺?

那几年我们恢复了中断的联系。眼见她的日子年复一年的好了起来。

不久有了第二套房子。

生活终于没有辜负努力的她。

“居有室而食有余”。目前的她终于捡起丢失多年的文字,开始做自己喜欢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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