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后韬略的运用,往往与能否迅速达到目标直接相连。正因为有如此重大的意义,所以三国韬略家们均将其作为重要的致胜手段而加以使用。
三国韬略家注重在三个层次上使用先后韬略。
首先,是运用于对时机的认识。先见为明,后识为暗。先知为哲,后觉为凡。在这一层次上,先为贵,后为贱。著名的韬略家,无不具备远见卓识。董卓之乱后,荀彧弃官归家,对父老乡亲们讲:“颍川,四战之地也,天下有变,常为兵冲,宜亟去之,无久留。”而乡人怀土,犹豫不决,只有荀彧率领宗族到冀州。后来,董卓派遣李傕等将领出兵关东,所过之地,多所虏略,直到颍川、陈留,荀彧乡人当时被杀死的很多。此外,荀彧预见董卓必败,指出:“卓暴虐已甚,必以乱终,无能为也。”作这一断语之际正值董卓威临天下,不可一世之时,此后,果如荀彧所言,董卓身败名裂。荀彧分析曹袁优劣的“四胜”之论,寝曹操九州之议,无不识于机先。贾诩力劝张绣降曹操,刘备识民心,诸葛亮测形势,孙权知虚实,陆逊料兵势……先见致胜、致福、致成之例,不胜枚举。决策者、韬略家思想认识的深度、广度,决定了个人或集团的前途、命运。先识者部署在先,行动在前,往往轻而易举地击败后识者。曹操击袁绍之子,而敢于不顾刘表的釜底抽薪,击刘备而敢于不顾袁绍的长驱直入,刘备取益州而敢于从容部署等重大决策,都是建立在对手的后识、缓识、误识和无识基础上。
其次,是运用于决策程序之中。“欲知人者必先自知。”(《吕氏春秋·先己》) “先谋后事者昌,先事后谋者亡。”“胜兵先胜而后求战,败兵先战而后求胜。”(《孙子兵法·形篇》)三国时期,各大集团在决策程序中,使用先后韬略是极其频繁的。决策者大量搜求智囊,成为三国争霸的一大特征。许多重大事件的决策,均在事先经过多次反复的谋划,而后付诸实施。相反,那些不善于运用先后韬略的决策者,往往临时断决,仓促应付,缺乏周密的磋商,其结果无不失利。即使有少数偶而成功的例子,也帮助不了他们取得最终的胜利。
第三,是运用于行动过程之中。在一般情况下,先发制人原则往往收效更大。曹操、臧洪、郑泰、刘劭、胡质、钟会、张昭、周瑜、庞统等韬略家,在这方面均有成功的实践。先发制人,往往出人意料,夺人先机,争取主动,获得优势,在敌手还不明白是怎么回事的情况下,已经制他们于被动,甚至于死地。决定先发,需要有第一、二阶段先后韬略的奠基,只有认识超前,谋划超前,才能保证行动上先发的成功,否则,先发之举就可能成为轻举妄动,盲目行事。而与先发制人的情况相反,后发制人则往往更具打击力,因为先发是基于认识与谋划的超前,是与对手抢夺时机等有利条件。后发则基于对敌方薄弱点的制约,更多的是对敌方已有优势或实力的反击。吕蒙、陆逊袭荆州、陆逊败刘备、司马懿制曹爽、司马昭防钟会等,均是很著名的后发制人范例。
先后韬略的三个不同层次在具体实践过程中,往往是综合、交叉、连续使用的,无论是哪个层次、阶段,这一韬略的核心和目的均在于制人而不制于人。在时机面前,“先即制人,后则为人制。”(《史记·项羽本纪》)在严峻而复杂的形势面前,先思后行,万无一失。在具体的行动过程,先后随时,动静无咎。在三国韬略家眼中,可以采用先下手为强之法,又可用后来居上之计。群雄争霸,三国鼎立,谁也不会输给谁,其全过程,就有先后韬略的重大影响存在。董卓、袁绍先强后弱,曹操、孙权先小后大。刘彰先居益州之地,刘备后来占据其境,…… 先后韬略实际上起着转移空间、掉换主客、改变胜败的非凡作用,因而使得一切行动都能游刃有余。而不致于进入死角,受制于人。
除了在认识、谋划、行动中使韬略主体具备全面的、整体的思维方式之外,三国韬略家还特别注重先后韬略的另外一大侧面,即其思维的内容。军事上,究竟是先攻后守,抑或先守后攻;先声夺人,抑或后发制人。先内后外,还是先虚后实。外交上是先合后分,抑或先交后离,政治上是治道为先,抑或征伐为先;立本为先还是以末为先……一旦将先后韬略的形式与内容巧妙地结合到一起,就能打出一个新天地,就能转危为安,起死回生,就能稳步、迅速地接近既定的目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