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学的时候,学校北边最后一排宿舍是一条狭长的筒子间,筒子间到底有多少间我没有数过,但是在九十年代还有那样的房子实数少见,所以中学记忆最深刻的竟然是那一排筒子间宿舍。
筒子间分东西两排。东边一排是混合宿舍,高中和初中的混合,高年级和低年级的混合。西边是青年教师的单身宿舍。筒子间是老式的白墙黑瓦房,拱形门走廊,走廊前是一条水沟,每天起床的铃一经敲响,不消一会,走廊前就站满了一排人,高的高、矮的矮,刷牙的刷牙,洗脸的洗脸,很是壮观。那时候我们和高二的人住在一间大通铺里,一大间宿舍没有隔断,住着二三十号人,推门一望,都是老式的木板铺,就像隔开的小鸟笼子。
宿舍墙壁是白]石灰粉就的,房间里没有水泥找平,更谈不上地砖铺就,就是裸土。房间内墙也是石灰粉的,时间久了就会斑驳脱落,落出土砖的颜色。宿舍住宿环境如此简陋,倒并不大影响我们的心情。下了晚自习就到学校小店里扎堆儿,然后捧上一包零食,回到宿舍,盘腿坐在床上,看小说、嗑瓜子,不亦乐乎。初中压力不大,因而我们这些寄宿生非常放松,与高中寄宿生的刻苦严谨相比,简直是“两重天”。下了晚自习她们仍然苦读诗书,只是从教室换到了宿舍而已,对她们而言,处处是学习之地,时时是学习之机。即使熄了灯,也在被窝里打电筒开夜工。当然姑娘大了总会有自己的心事,她们也有她们的苦恼,,我们也略知一二,有一次平日里被我们崇拜的成绩优秀的姐姐趴在床上号啕大哭时,才看到她脆弱的一面,她是班长,还是老师的得意门生,那么坚强的一个人哭起来也是梨花带雨,楚楚可怜的,后来我们才知道那个他伤了她的心。
筒子间最让我们咬牙切齿的就是可恶的老鼠。我们在床铺下用砖头垒上两层,铺上木板,就变成了很简易的架子,然后把米袋子放在上面,以逃避老鼠的袭击;我们用米、拌香油、菜再和一些老鼠药,伪装成“诱饵”,想以此来灭鼠;我们还把老鼠夹放在它们经常出没的角落,想等着它们“自投罗网”,可以说我们动了千方百计之种种,老鼠仍然潇洒来去,到处都有它“光顾”过的痕迹:米袋子不时会被咬一个洞,香瓜子放在抽屉里几天后就变成了一堆空壳,家里炒的香喷喷的菜被吞噬一空-----最惊险的莫过于,一个寒暑假后,我们刚回校几天不敢睡觉,老鼠们在几个床之间窜来窜去,让人不寒而栗,我们只能把头蒙在被子里默念祈祷:它们不要“光顾”过来!
就这样我们渡过了胆战心惊的两年,初中的最后一学期,我们搬进了新的宿舍楼,宿舍楼是三层的,结构依然简单,只是地面是水磨石的地位(九十年代很兴这个),倒也是窗明几净,清清爽爽,住的人也逐渐变少,加上初三学习日益紧张,我们通常是天蒙蒙亮就到班上上早自习,晚上十点多才会回宿舍,宿舍仅仅是每天睡个觉而已,即使中午在宿舍,也是看书的时候居多。深夜偶尔,躺在床上看着那一个个被窝里隐约透出的光线,我不禁有些怀念那一排筒子间宿舍,那些热闹,单纯又快乐的中学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