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暴风雨摧毁了叔叔的棚屋。
他六岁的儿子丧生。
葬礼在废弃的篮球场进行。
叔叔婶婶前几年在外打工,表弟在我家寄养长大的,跟我亲弟弟没什么两样。
昨天他还跟我要棒棒糖吃,我把最好吃的荔枝味让给他,他乐得眼睛成了月牙形,对我说以后他挣钱了要给我买很多糖果。
大人们有的泣不成声,有的嚎啕痛哭,还有的指天骂地。
我一滴眼泪都没有,也不愿跟谁说话,只望着那个黑色棺椁,总觉得表弟躺在里面只是睡着了,像他每次在我家沙发上午睡一样,我可以捏捏他的鼻子,把他弄醒。
跪在棺前的爷爷声泪俱下:“明明今年就攒起钱盖新房了,老天啊。”
我感觉有几分滑稽,为了忍住不笑,只好抬头望天。奇怪,为什么云朵都跑光了,天空蓝得很干净,像被洗过一样。阳光撒在我仰起的面庞上很温暖,很轻柔,美好得像世间没有什么伤心事一样。可是一阵胸闷的感觉袭来,我想起了暴风雨来临之前,完全不同的天空。
当时我正在割猪草,不知什么时候,天空忽然暗沉下来,白天像是黑夜一样,沉甸甸的云浓得跟姐姐从学校带回来的墨汁一样,一点点朝地面逼近,带给我的压迫感,我永远也忘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