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六个月前,我打电话给她说:“我在小学外面开了一个钢琴工作室,店面是两间连在一起的,另一间准备卖一些我自己喜欢的小物件儿。”
“店名想好了吗?”她问。
“余老师杂货铺吧。”
“那好啊,感觉像解忧杂货店。哈哈哈哈哈。”
电话那头,她高兴的像个傻缺。
她是我的好朋友,罗莉。她爹妈给她取这个名字的时候一定想不到,二三十年后出现的那个形容萌妹纸的名词,为御姐罗莉的人生定下了一个讽刺的基调。
之所以和她成为好朋友,是因为在原来的单位——一个贵族私立幼儿园,在所有娇小可爱的幼儿园老师里,就我俩人高马大。那时的她二十出头,一米七二的身高,颜值中等偏下,算不上漂亮,可也清新脱俗。
后来不知怎么回事,她左眼角下面长了一颗痣,使她的丹凤眼看上去多了一丝妩媚。随着年龄的增长,着装风格也日渐成熟。“御姐”这个帽子,她是摘不掉了。
她告诉我,她从小到大的梦想之一,就是嫁入豪门。
2、
就在汶川大地震那一年,我去参加了她的婚礼,没有豪,只有门。婚后她就辞职了,专心在家相夫教子,老公做点小生意,生活也算平淡安稳。
可惜好景不长,孩子三岁那年,小三找上门,说孩子不能没有爸爸,求她给条活路。她消失了三天,转移了家里所有的财产,然后给他发了一条微信:“你滚吧。”
所有的财产包括:一套小户型、一辆宝马三系、一套宜家骨瓷餐具和十三万存款。三岁的儿子归她。
离婚的过程看似平静,可面对这突如其来的晴天霹雳,罗莉内心又怎会没有波澜。
“有没有什么想去的地方,我年假不知道去哪儿,一起?”实际上我是怕她想不开。
“老余,陪我去一趟南昌吧,我想去滕王阁。”
“……好吧。”
3、
她安顿好儿子、买好机票,我们当天就到了南昌。原来她的老公和小三正是在南昌出差的时候认识的,当时她老公传给她的那张滕王阁的照片,画面外就站着那个小三。我说你这不是找虐吗?过都过去了何必呢。她说,价格不菲的心理治疗师告诉她,自我疗愈的第一步就是直面创伤。
晚饭后我们在洪客隆超市买了一打南昌啤酒,难喝到爆,但挺醉人,把我俩喝吐了好几次。
她带着哭腔嘶哑的说:“她的孩子不可以没有爸爸,我的孩子就可以吗?人怎么可以不要脸到这个地步?”
“那种渣男爸爸,不要也罢。”我安慰道。
她说:”老余,我恐怕再也不会爱上任何人了。如果可以的话,我想单身一辈子,好好的陪着儿子长大。”
如果不知道后面发生的事,我真的相信了她会单身一辈子,至少在那一刻是真的那样想。
4、
后来她去了另一个幼儿园上班,我们偶尔会八卦一些单位的事。至于感情问题,她没说,我也就没问。
去年七夕节,为了避免出门被花式喂狗粮,我干脆就在家看看严谨的新闻类节目。谁知道,新闻节目现在也到街上去采访情侣,正要怒关电视,突然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是罗莉!熙来攘往的街上,她正和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有说有笑的缓缓走来。他不是很帅,但是衣品非常好,两人走在一起还挺般配。
“我们再去采访一下下一对情侣,看看他们还记不记得第一次牵手是在什么时候。”记者边说边走过去,“七夕情人节快乐!请问两位还记得第一次约会和第一次牵手是什么时候吗?”两人愣了四分之一柱香的时间。男的看了看正在发怵的罗莉,伸手牵起了她的手,说:“今天,就是刚刚。”罗莉脸上有点惊讶,随后又被三十岁女人特有的淡定表情取代,尽管如此,还是难掩一丝害羞的欣喜。
我马上拿出手机,给罗莉发了一条微信:“你上镜像水原希子,但你背着我谈恋爱,差评。”
她回:“还在外面,等下说。”
晚上她打来电话,声音听起来挺兴奋的。
她说对方是她的学生家长,也是离异带小孩,软件公司老总。之前顾虑是学生家长,怕有人说闲话,就一直没有正面答应过他的邀约。直到有次她听到班上几个小朋友在聊天,田田说自己爸爸的手机屏幕上是钢铁侠,云妮说她妈妈手机屏幕上是云妮的大头照,熊壮壮说他爸爸手机屏幕上的照片是罗老师。最怕空气突然安静,所有参与聊天的孩子都把目光投向了满脸惊愕的罗莉。
熊壮壮的爸爸叫熊楚文,据幼儿园老师们透露,他离婚有两三年了,期间,接送孩子之类的事一直亲力亲为。
就在他们被电视台拍到牵手那天,熊楚文向她表白了:“我接受你和你的孩子。”
5、
后来让罗莉决定和熊楚文在一起,主要是因为一件事。她感冒发烧,熊楚文就在幼儿园楼下等她开完会下班,硬拉着她去医院拿药、打针。
女人啊,自己再怎么坚强能干,内心还是渴望有人可以依赖的。
最近一次和罗莉联系,就是我告诉她我要开店的事。她也告诉我,准备嫁给熊楚文了。“他把我的事当他的事,每次出差回来都会给我们带伴手礼,对我的儿子比对壮壮还好,居然还给他买Gucci的帽子和棒球衫…”
我们互相祝福彼此早日走上人间巅峰后愉快的挂断了电话。
后来她忙着结婚,我忙着开店,联系就更少了。
前天,听一个共同认识的朋友说,熊楚文跑了,骗了罗莉四十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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