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杨政和我
我认识杨政就在那个时候。认识杨政是在商业谈判桌上。作为公司高级法务,我参与了公司一项大型项目谈判,杨政是合作方的技术代表。我想我对杨政是一见钟情。谁会不喜欢这样魅力十足的男人呢?俊朗中带着疏离的微笑。亲切中保持着冷淡的距离。就这样,我中了叫杨政的毒。
想起来,我和杨政的最初最多接触大都在商务场所。谈判桌,设备车间,当我和他公司的法务唇枪舌剑的时候,他在一旁静静地观望,然后适时穿插对一些技术术语和问题的解释。吃法律开口饭的人腔调都不大好看。为了各自代表的利益有时候无理也要狡辩三分。尤其作为一个拥有钢筋水泥般意志力的女性,我早已习惯被对手憎恶。我从不在意这些,现代社会,女人想要在男人统治的世界里争抢一席之地,必须成为比男人更狠硬的角色。我常说我是无性别,因为抛开皮囊我比男人还要男人。
可是面对杨政,我第一次有了我想成为某人女人的念头。彻底沦陷是在那个谈判完成庆祝签约晚宴上。杨政微笑道:“蛮好看的一个女人,平日干嘛那么恶狠狠的象全世界都欠了你钱?”
那夜的我散开了平日紧盘起的长发,换下深色裤装,穿上一件无袖玫红色连身裙。经过六个多月艰难谈判,合作达成。终于感到如释重负,在喧闹晚宴中间一个人拿了瓶香槟偷跑到屋外的小花园角落里放肆喝了几杯。正在独自尽兴,就听得一个温暖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转过头去,说这话月光下那个面目俊朗的男人,一下子走进了我的眼里,我的心里。
曾经以为今生要嫁给法律的我感情方面极其弱智,一个电话我如此笨拙地直截了当问杨政:我喜欢你,我们可以在一起吗?”然后,我就听杨政细细说了他和茉莉的爱情故事。
然后我就傻了。爱情是这么一个无章可循,无法可依的怪物。白天我对自己千万遍地说,忘了杨政。夜里,我还是为了他百转千回无法入眠。或者夜幕沉沉的时候,醉酒安眠混沌着笑着对自己说没啥大不了的,没开始就结束是最好的结局。太阳升起后,忍着头痛又忍不住打电话给杨政,只是听他一声“喂”,然后一言不发自行挂断。我想我也是病得不轻了。
有病要治,这是我的决定。我决定了要彻底远离杨政,远离这个城市。用距离和时间来稀释爱情。这份原本就不应该存在的爱。杨政,再见了。就从此不再见。
我回到了英国。边旅行边申请母校的法学硕士课程。伦敦景致总是容易让我联想起上海,想起上海就会想起那个男人,在月光下微笑着。时间久了,像一幅照片泛黄黯淡了。就是一个曾经的老友,相忘于江湖。我要的,不就是这样的结果吗。天随人愿,我想我应该心满意足了。今生就嫁给法律,一如初衷。
再回到上海是我拿到法学硕士毕业文凭后一年,拿到一家英国咨询公司上海分公司的offer。这也是在父母多次催促回国后我的选择。总是要回家的,没人能在外逃一辈子。
回上海后,突然发现我成了一类叫做“剩女”的怪物。所有亲朋好友聚会的话题最终会落实到我身上。《如何尽快把自己嫁掉》就成了我人生中最大的课题。我的年龄,学历,专业,都成了我失分的重要因素。父母总是在一边附和哀叹着:“叫她不要去读啥法学硕士,就不听。”评头论足间,我就象一件即将过时下架的商品。明明是二十一世纪,我却好象穿越到了女子无才便是德的古代。
我,好象总是和好时光错过,因为走错了路迟到了?只是迟到那么久,终究赶也赶不上了。既然和最想进入那个人的世界早已擦肩而过,就乖乖守着自己的世界,和过时的自己好好相处吧。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