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约是在凌晨躺下,四点多醒了。被极小的声音弄醒的。其实心中多有不解,平常即便是惊雷之音也难以将我吵醒,今个儿偏巧只是几声低语。
我掀了被子,下床开门,父亲正吃着昨夜给我打的荷包蛋(我不想吃,他们央了多次,才罢了),母亲在洗手间洗脸。外面一片漆黑,只听得见大雨跌落的沉重之音。我揉揉眼,听见母亲自责的声音:“把你吵醒了?”她一面扎头,一面叫我回去继续睡。我乖乖回去,闭了眼躺在床上。母亲压低声音问父亲车来了没,父亲低低回了句:“到了,准备走吧,拿伞。”我跳下床,跑着把门打开出去,“要走了?”“嗯,,快回去睡吧!”“哦。”我动了几步,又走回去,他们把门打开。要走了,真的要走了。“小心点!”我忍不住说了一句。传来的,只有几声混杂的脚步声。声音渐行渐远。我关了灯,躺床上,睁大眼睛,听外面厚重的雨声,楼下几声人语。我把窗帘拉开,几欲落泪——黑色的雨幕里,一把伞下的灯光圈住小小一方。父亲和母亲正在远去。雨夜里远去的灯光扼住了心脏,我期盼:平安。最简单的幸福其实只是在乎的家人平安。我能得一片心安。
他们走后,我望着灯光闪到拐角消失,再不能入睡。安静地窝在阳台,听雨下的低语,眼睛望着不知何处的黑暗。心中一片焦虑。我忍不住,泪就那样滑过。仰望45度角也留不住……
三四月份的时候,母亲去医院检查,初略查出有小结节,不知是乳腺增生,乳腺癌亦或旁的什么,医生只道去南京看看。时下如此,多少无奈,情理皆不得,唯黯然垂目。毕竟无力改变。我劝母亲去,母亲沉默许久,父亲一锤定音,包黑车去。
一整夜,我都处在不安之中,生怕不幸降临。
下了晚学,借了老师手机询问,一颗心七上八下,得知没事之后,才算放下心来,却隐有不安。回家仔细问了问,才知根本没查,反倒受骗。我安慰,母亲才恢复正常,同我讲了那个医生有多么傲慢,以一种捏住别人生命的不耐姿态漫不经心地驳回病人的要求。事实上,医生同我们这般平凡普通之人渐行渐远。我们因为缺少医生拥有的病理知识,一旦患病,便处在极端劣势地位,太多的医生散着铜臭,没有该有的责任心。这个社会其实病着,一种慢性病。它侵蚀着社会,慢慢地使它塌陷崩溃。平凡之人与其背道,渐渐远离。
我捋了捋母亲有些干枯的长发,听她话语之中的愤怒无奈。只能扯开笑,安慰她。笑容很有力量,它散了母亲的怒火。聊起了家长里短。
我瞧了瞧窗外的黑暗,垂眸浅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