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早出门的时候叶片上掉落下来两片细长的花瓣,我便知道这朵红色雏菊已经开始了她的告别。果不其然,下午回到家,拉开窗帘准备到阳台浇水的时候,只见傲立了半个多月的雏菊只挂着些许摇摇欲坠的花瓣,花盘当中的红蕊绽开藏得更深的白色绒毛,她在春光正好的时候凋谢了。
于暮色中见证一朵花的死去,还未来得及感叹“林花谢了春红,太匆匆”时,我又欣喜于花朵的另一种重生。我本以为花朵的凋零是不堪入目的悲伤,不曾想原来花朵的逝去却是生命的丰收。饱满的种子溢出花盘,那白色的绒毛就像蒲公英的小伞,只等那东风一吹,新的生命便又破土而出。谁能说这不是另一种开始?事实上,只有我们人类和蜂蝶期待着鲜花的绽放,贪恋着她美好的姿容。对我们来说,从含苞到凋零是花的一生。殊不知,对这株开花的植物而言,发芽到结果才是生命不息的循环,花朵不过是这个循环的工具罢了。
在未养花之前,我总以为花的绽放不过寥寥几日,毕竟诗词里总是“花红易衰似郎意”,“乱红飞过秋千去”,似乎还不知花开就已见花落。因此我的小阳台上第一朵花开的时候,我又期待又害怕。但是花儿不懂人心,她用四五日的含苞赶走了我的担忧,让我只剩期待;当期待也快耗尽的时候,她才不疾不徐地舒展。栀子花开了,十几日后阳光才把她白色的花瓣浸染成浅黄色,慢慢枯萎而去;球兰花开了,此后的两个星期里完全没有变化过模样,在不期然的一天傍晚不见踪影,一簇小花落得满地零星;玫瑰花开了,半个月后才见她耷拉着脑袋,垂头丧气地又过了一个礼拜,花蕊黑了,花瓣零落成泥;如今这一株红色雏菊也是如此。
我爱这些花儿。我爱她们饱胀起来的花骨朵儿,爱她们笑得最灿烂的时光,甚至爱她们欣然的毫无不舍的凋谢。我曾跟一个朋友说起爱哪些花,不爱哪些花,而这位朋友却说:“只要愿意开出花儿来,我都喜欢。哪怕是一朵不起眼的小野花,她也是倾注了对这个世界所有的爱意。”于是我再去端详那万紫千红,便也觉得她们都是那样可爱的小精灵。
愿明天的日出唤起所有沉睡在红色花蕊里的种子,让春风把花儿的种子都带到一片肥沃的土地上去,再让春雨去“随风潜入夜,润物细无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