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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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在是百无聊赖。

  她坐在书泉前单手撑着个脑袋,人快快地剧者朋友圈。不知怎的就进入了一个程序界面,乍似乎是个小测试,回答相关问题便能分析出自己是个什么类型的人。她不禁暗自腹诽难道自己该是最清楚的那个吗?好像别人的肯定很重要似的。

  客厅里传来时钟整点报时的声音, 她这才发觉天色有些暗了。果然,手机是个适合消造的玩具,任时间流逝亦不自知。 她正想放下手机休息一会儿,刚暗下的屏幕又亮了起来, 一条消息弹了出来 是同桌发来的:开学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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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在心里翻了个白眼,那几个字硬是让她读出了近似于“分手快乐”这炎词的微妙意味。

  开学前的夜晚总是有些不安分,翻来覆去辗转难眠,像是成了某种定律,十几年来都是这样,可是却不曾习惯过脑子里乱哄哄的,里面像是有两种不相融合的物质搅在一 一起, 几乎快要溢出来。而这种莫名其妙的感觉在这样伸手不见五指,连心跳声都听得分外清晰的黑暗里更是被无限放大。

  有些紧张,有些害怕,有些期待。

  英语老师在台上讲得唾沫横飞津津乐道,她却恍若未闻,盯着他的脸看得出神,那是一张崭新 的面孔,声音和黑板上的字迹也是印象里不曾有过的。再偏偏头,也发觉一切都 与记忆中的不相吻合。其实就连她自己,也让她有种说不出的陌生感,所有人的脸上都或多或少地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怯色,没有过多的言语交流。似乎每个人都戴着面具,又有着对别人难得的体贴,生怕别人被面具下毫无保留的自己吓到。而那个别人,又或许仅仅是对陌生人而言  因为她分明看到,在进人这个新教室之前,他们与旁人笑得有多么肆无忌惮,短暂的分别引出了他们之间无数的话题,有 种讲到天荒地老也不足为奇的感觉。而她呢,也没资格说别人,因为她也是这样。

  她的心思 完全不在课堂上了,她又想起了小学的时候,那时的开学第一天,热热闹闹的,谁都没有心存芥蒂,下子就能和新同学熟络起来, 扯东扯西不亦乐乎。 她有那么一一瞬间觉得,随着年岁增长我们都对新环境的接受能力反 而渐渐减弱了。

  那个夜晚萌生的期待与兴奋,消失得无影无踪。

  她试图将精力集中回课堂上来,Only 位于句首句子部分倒装,下一 一句是什么,她又听得不大真切了,算了吧,已经无暇去听课了,干脆任由自己的心思四处乱飞。譬如,假设时光倒流,周遵的一切都变成过去某段记忆的场景,然后适时适景地作省那时候该做的事。说白了就是在自我催眠,现在不是现在,并且与你无关。回忆波涛汹涌向她装来,无形无声,令她毫无招架之力。

  于是在旁人眼里,她就是个被英语老师的冷笑话讲哭了的傻子。

  她正准备伸手往同桌抽屉里找出纸巾,又在下一秒及时制止了自己。旁边的人她不认识,也未必带了纸巾。于是只好用力地打了个哈欠,然后自然地拭去降中的水观。

  她翻出笔记本,想要记下黑板上的笔记,算是对这一节课的交代。 那是一本很厚的笔记本, 去年用了不到二分之一,前后部分形成r分明的颜色界限,她翻着以前的笔记,真切而又触手可及,

  仿佛是在提醒自己,过去,真的存在过。

  过去,真的一翻就过了。

  她倚在宿舍门口愣愣发神,里面的人都在忙着自己的事情,根本无人理会她。

“嘿!”

她循声望去,忍不住叫了出来,随即撑开双臂,将老友扑了个满怀,似乎现在也只能称之为老友了。

“我想回到以前,不喜欢变来变去的。”她说。

“我出一样。”她们都一样。

她有些纳闷,又带着小小的惊喜,或许她也可以融进去。但很快她脸上好不容易现出的喜色变没了——原来自也有老友各自的老友也会和老友聊得不亦乐乎,聊着各自的过去。

她们真的,都一样。

她穿过堆堆自成派的人群,戴上了耳机。

她想起了开学前她做的那个小测试。

“您喜欢一成不变的生活还是充满新鲜感的?

那时候,她选择了后者。

谁说因为是自己,就定了解自己。一成不变有什么不好, 起码不用去珍惜,她好像想错了,不用去缅怀所谓的过去。

她这一天,几乎都在回望,满是止不住的长然若失,有些瘦了。她把头埋进枕间,试图抛开那些烦人的杂念,明天还得早起,该睡了。没有人互道晚安,于是她对自己说:“晚安”

已经过去一周了,意料之中的漫长难熬,却也渐渐不再如初时那般胡思乱想了。这对于她来说是件好事。不需要被灌输什么大道理,然后强迫自己理解与应用,只是这样慢慢地被时间磨合,浙渐地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了。

过去之所以为过去,还不是因为,它再也回不去。

那她又何必自讨苦吃。

回到家后,习惯使然,她拿出手机,打开常用的社交软件,聊天页面还是和之前一一样。 “开学愉快!

她翻到这句话,又看了眼日期,不禁讶然,开学这件事,竟也成了过去。

过去过去,总是过去,她好像总是在提及过去,好像总是在回头,然后破困于此。她有此大惊失色,

就像刹那之间,猛然发现自己活在虚拟世界里的惶恐。

“前任同桌,这个星期可难受了,我现在的那个同桌啊,整日奋笔疾书,我都不敢跟人家讲话,够憋屈的,还是你最好玩!“她扶额,还是那个大大咧咧的样子啊。过了会儿她又兀自笑起来,至少没变,挺好。正琢磨着如何回复,对方文发来了条新消息。

不过话说回来, 这反倒让我想起了我俩刚开始认识的时候, 我都快忘了呢,历史总是惊人地相似,那时候你也是一副对陌生人爱搭不理的样子,奇了怪了,我们究竟是怎么认识的”欲点下去的大拇指一顿, 实话说,她也有些忘怀了,隐约记得那时候的她,还残留着与旧人分别的痛苦,总是爱盯着一处出神,她想过对旁边的人加以接触和了解,但又在望着双方近似着生人勿近的而孔后退却了。

同桌说得没错,历史,总是惊人地相似。

她这才明白,不是她对人爱搭不理,也不是同桌生人勿近,只是她们都犯了一个错误,习惯性地带着自己的想法去观察别人,然后擅自定下结论。

她深吸一口气又级缓吐了出来。有什么东西,碎开了,缝隙中,阳光乍现。

大拇指飞快地点着手机,将拟好的信息发了出去。

“谢谢你。

  她拿出日记本,寻个安静的角落,写道:

  “现在” 它其实蛮可怜的,明明才是最需要被关注的那个,却总是被“过去”抢了风头,而可悲的是,那分明只是个存在过而义不复存在的物种,又偏偏不能拿它怎么样,“现在”无可奈何,除了等待人们把头转过来发现它的存在以外,什么也做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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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杯温热的牛奶下肚, 口中还残留着牛奶的醇香,床边的落地灯散着暖黄色的微光。是夜,有谁解了心愁,有谁,不再固执地回头。

  返校后,她收拾好自己的行李,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偏过头,眉眼含笑,对身旁人说:“同桌,我们,要不要认识一下?”

  正在做题的人有一瞬间的失神, 继而转头,四目相对:“好啊。 ”眼中是难掩的欣喜。

  尾声

  她的聊天页面多了好些好友添加提示,尽管如此,  与旧友的联系依然不曾断过。

  “喂喂喂,我告诉你!我同桌,她竟然跟我说,当初她疯狂学习不问世事的姿态根本就是装的!她怕尴尬,就只能假装自已很忙的样子。我天,知道真相的我眼泪掉下来.....”

  “不说了不说了,她约我出去玩,放心,不会忘记给你带好吃的,走了!爱你!”

  随后,WiFi 在线变成了4G在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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