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的城市,新的环境,蒙蒙细雨,潮湿空气,一点不同于北京。
在杭州工作两个月以后,越发的想念以前嫌弃的要命的北京。
李小撑起随身携带的雨伞,走入雨中。雨势渐大,雨珠敲打伞发出啪啪的声音,把李小从绵长混乱的情绪中拉了出来。
不过是一些琐碎事,值得这样伤感?李小扪心自问,忿忿不平,把脚下的石子踢的更远。
“好,真心话,李小,前任里面最想和谁复合?”
昨天聚会的尴尬又呈现在脑海里。
“你这个问题没有爆点,都前任了,谁还想着复合?”李小面不改色的调侃了一句。
“是的,你这是什么问题?自罚一杯!”周围人开始起哄。
可是,偏偏,偏偏,在这个问题出来的一瞬间,脑海里真的出来一个人。
干干净净,高高瘦瘦,高子楼,前前任。
和高子楼为什么分手?那段时间自己一直很焦躁,姥姥突然病重,需要医药费。自己本来是一个吊了郎当的工作族,父母也从不约束。当他们第一次在电话里略带尴尬的询问:“小小,你自己有没有存款……”
李小看着银行卡所剩无几的生活费,当下觉得,赚钱真的是非常非常必要的事情。
她开始努力工作,可以加的班,都去加。本来的休息日,也去找关系,拉客户。生活疲劳却也充实。和高子楼的疏远在所难免。
因为每次回来以后他就已经休息了,早起上班他也没有醒。以前每个星期要去看的电影,要去吃的饭,要去游玩的地方,全都花费在了工作上面。
但他什么都没有说,所以,李小就自己粉饰太平。
直到有一天晚上,李小没吃晚饭,12点回家。饿的不行,想吃一碗泡面。
以前做饭一直是高子楼的事情,自己做起来生疏的要命,面也一点都不好吃。
许是做饭声音太大,高子楼从卧室来到厨房。看到李小对着一碗饭发呆,什么也不说,就重新给她做了一碗面。
面里有火腿,鸡蛋还有自己最爱的香菜。
“谢谢。”李小呢喃了一声。
“小小,我们这个月都没怎么说过话。”
他说话很平静,李小还是觉得有万般责备,吃面的动作慢了下来。
“我很累。”
“对,你累的可以早上五点起床,一点睡觉。你累的可以一条微信消息都不回,去外面和王总喝酒。你多累啊!”
“高子楼,你已经不是大学生了,也不是刚刚毕业了。你生活的重心不是一天到晚给我拍那两盆破盆栽,告诉我,他们长的多好多好,你能不能干点正事?”
高子楼瞥了一眼李小,什么都没说,就去睡觉了。
往后的日子两个人像是憋了一股气,谁也不理谁。但是李小也没想过分手,大三开始,毕业两年,在一起四年。她都要开始习惯和高子楼在一起了。
然而,偏偏,骆驼都快要压死了,还有稻草跑过来凑热闹。
“李小,你和高子楼是不是吵架了?”室长的电话就是夺命连环call,一下子打十个。
“他,给你说的?”
“他怎么可能给我讲这个事情,我看到方珊珊发的朋友圈了,妈的,这小妖精的嘴都要贴在高子楼脸上了。我给你说过,她居心叵测吧!天天吊着高子楼宿舍的张明,想的就是你家高子楼……”
李小打开方珊珊的朋友圈,心里空落落的。好像有个东西他是你的,一直都是你的,你一直这样以为,也从不管它,可是有一天,突然发现,他也可能是别人的。
淋了点水,有点着凉。以前,高子楼绝对会唠唠叨叨个没完没了,然后逼着自己喝两碗姜汤。现在,李小的冰箱连个姜都没有,也没有百事。自己一直都不会照顾自己。
慢慢悠悠的煮了泡面,还是没有高子楼做的好吃,加了香油,也不好吃。
家里没有一盆花,阳光洒下来的时候总觉得缺点什么去迎合它的明媚。
高子楼一直都是一个很注重细节的人啊。
窗帘印着她最喜欢的栀子花,衣架是她最喜欢的奶白色,餐具是她叫叫嚷嚷要的木质餐具,就连书架放的每一本书都是她喜欢的类型。
想着想着,有眼泪从脸颊滑落。
是怎么和这样一个走路的时候一直拉着她的手,吃虾帮她剥皮,番茄炒蛋给她放点糖的人走散的?
许是那时候王总的追求;许是当时穿着T恤,运动鞋的高子楼来接自己的时候被同事嘲笑成小学生;许是自己对他分享的生活的点点滴滴再不感兴趣。自己一头扎在金钱里,觉得所有的细枝末节都是耽误时间。
没有谁说了分手,就是突然不联系了。家也不回了,两个月以后李小接受了王总的求爱,高子楼从公寓搬了出去。
记得当时他们一起看村上春树的《国境以南,太阳以西》,最喜欢那句:
“你的事差不多都还记得。从铅笔的削法到往红茶里放几颗方糖。”
“放几颗?”
“两颗。”
用语言爱一个人没有行动真实,用行动爱一个人没有细节更动人心。而兜兜转转,那个记得她所有细节,知道在她电脑旁边放一盒玫瑰硬糖,在冰箱堆满百事可乐的人,还是和她走散了。
后来和李小交往的王总,会给她买大多数女生喜欢的衣服,包包,口红。却独独不知道她的偏好,房间里的香薰,洗水台的十字星,床头柜的粉色闹钟……
后来她发现高子楼真的走进了自己的世界,实现了自己所有的设想,包括边边角角,繁枝末节。但是以为理所当然,所以习以为常,所以不知珍惜。
那个真心话是高子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