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走龙蛇写精神
——记《青云》报初创的几年
车 军
1991年,在《青云》报创刊五周年时,编辑部出了一本征文选小册子,名叫《写不尽的爱》。时任厂宣传部副部长的董平分在里面撰文说:“(小册子里)那一篇篇真实情感的记录,是读者和编辑们将五年积攒的精华,于今一古脑倒将出来的。罗含梦鸟,初写黄庭 (按:“罗含梦鸟”,是个成语,指才华出众或文辞华美。“初写黄庭”,也是个成语,意为恰到好处)。令人振奋的激情闪烁于字里行间,实在是应该将它们永久地保留下来。”办报的初衷、方向,全厂职工和各级干部的祝福以及殷殷期盼,五年行进中各种艰难和尴尬,等等等等,已被这本小册子一 一地打下了印记。如今又27年过去了,这本小册子还被各任编辑收藏着,舍不得遗弃,因为啊因为,我们,太爱这张报纸,太爱它的读者们。
人们都津津乐道那个读诗的三种境界,用宋词来表达则是“独上高楼,望尽天涯路”,“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姗处”。其实,我作为《青云》报最最初创人员之一,在编辑部七年多的时间里,与我的同伴们也跌跌撞撞地画出了三种境界,如果用清代诗歌来表达,那么这三种境界应是“未能作霖雨,何敢怨骄阳”,“风能扶水立,云欲带山行”,“到此已穷千里目,谁知才上一层楼”。
1986年夏天,我被从一个机加工车间抽调到厂宣传部参与创办《青云》报,脱下工作服,擦拭完毕我使用了18年的车床,就去宣传部报到了。即将创刊的厂报还连个雏形都没有,但当时负责报纸创办的董平分和刘锋,依然神采飞扬地给我讲了他们的构想,当下我们仨就一拍即合,董平分总把关,刘锋做技术总监,我下基层采访 , 党委副书记董毅呢,就给我们掌舵吧。真是无知者无畏,当时我连“采访”“报道”“本报讯”是些什么词儿,“消息”和通讯的区别在哪里都还不知道,就像个没头苍蝇一样下车间去乱撞了。素材倒是搜罗了不少,但是,这新闻稿子怎么写呀,还懵懂不知,那就照着平时给报社写小说的路子写吧,用语极像今天微信里的链接,开头就是“某车间昨天出大事儿了……”
你还别说,《试刊号》竟在我们如一块块补丁般的稿子贴在八开白纸上后楞给复印出来了,500份,正反面,生生地累垮了一台复印机。没想到,我们的职工还给予了最热烈的捧场,颇有点奔走相告的意思。还有的职工拿它给厂外的朋友看,虽然人家不屑一顾地说:“什么玩意儿呀!比贴在电线杆子上专治白癜风的小广告强点儿有限!”我们职工回敬说:“嘁!你们那里还连白癜风广告都没有呢!”
听了“白癜风广告”的反馈,我们没有气馁,谁让我们就这点儿本事呢!不能呈献给职工最有用的精神食粮本来就是我们的严重失职。还好不久,编辑部的力量壮大了,先后又有六七个同志调了进来。我们互相学习,取长补短,逐渐把报纸办得有了点儿模样。可那时候,出一期报纸就像嫁掉一个女儿,心力交瘁呀——那像选嫁衣般筛稿改稿,那像描龙绣凤般画版拼般,那像婚前叮嘱般一校二校三校的种种,至今萦绕于怀。记得更多次写稿常在夜深人静时,有一回我困得实在支撑不住,去拿了父亲一颗香烟试着提提神,却被呛得差点儿背过气去。稿子写好了,如果太乱还要重抄。往往5000字的稿子,要抄近20页稿纸。但这样写出的稿子也难说能一次性通过,我的稿曾被总编或副总编用铅笔在上面大段大段地砍去,我也曾气得嚎啕大哭,狠狠地把稿子摔到地上。然而,编辑部里各位同仁没有产生过隔阂,一门子心思都用在了《青云》报上。因为啊,因为我们,太爱这张报纸,太爱它的读者们!
我们的努力也赢得了职工的认可,那会儿,你要问职工们是认识厂长的人多,还是认识我们记者的人多,答案是肯定的,一定是认识我们的人多。无论我们走在厂里哪个地方,总会被热心的职工拦住,也嘘寒也问暖,也有话题五花八门,问客饭厅为什么那么大,而工会的阅览室为什么那么小;问部领导哪天来视察,问宿舍区的剃头师傅什么时候退休。或者说不定哪天我们采访回来,办公桌上会放着一包糖,上面别着红双喜字。更有热心的女师傅想给我们一片赏心悦目的天地,春天在编辑部窗下播下了许多花籽儿,可夏天也没见开花。女师傅拿出装花籽儿的小瓶儿一看,竟是装过避孕药的!这事儿让我们叽叽呱呱地笑成了一团。
渐渐地,在《青云》报上,大家读懂了厂长的任期目标责任制,读懂了“艰苦奋斗、团结协作、精益求精、求实创新”的青云精神,读懂了“35352”“257”“1623”“47621”这些抽象的数字,也更加了解了改革的内涵以及工厂的发展前景。也是渐渐地,职工们熟悉了我们的名字:董平分、胡韵静、刘锋、车军、苗柳、李素芬、刘伟民、刘克元、常菁、党海龙、张光(美编)……
是的,在那《青云》报艰难的创业期,我们虽然哭过,叹过,怒过,骂过,但我们没有后退过,我们知道,职工深爱着这张报纸,厂领导时时关注着、支持着我们。就在《青云》报第一次以4开、铅印的形式出版后,职工们便写来热情洋溢的诗篇:“激情、灵感 / 捷报、渴盼/ 排成行 /铅作版 /多少动人的故事 /挂上发行的桅杆 /四千人读你 /青云的征帆……”
时任副厂长的师元光更是在稿件中说:鲁迅先生有这样一段名言:“我们自古以来,就有埋头苦干的人,有拼命硬干的人,有为民请命的人,有舍身求法的人……虽是等于为帝王将相作家谱的所谓‘正史’,也往往掩不住他们的光耀,这就是中国的脊梁”。我愿把鲁迅先生的这段话作为《青云报》编辑部的写照,如果没有他们的苦干,甚至是拼命硬干,《青云报》不会是今天这样光彩照人。
六年后,《青云》报进入激光照排的里程。当把第一期激光照排的报纸捧在手里,我们心里五味杂陈,想想从被议为“比白癜风广告强不了多少”的初创阶段,这几年走过来,真是“喜怒哀乐载一道,苦辣酸甜装满车,轧出弯弯两道辙”。那么现在,是否该喘口气了?是否可以开个派对喝杯啤酒了?可是很快,新任务来了,报纸由“旬刊”改“周刊”了,新的战斗开始了!
这一群人又“荷枪实弹”地上路了,未来,还远。没有犹豫,没有一丝抱怨,因为啊因为,我们,太爱这张报纸,太爱它的读者们!